张慧霞
身穿黑色连衣裙出现在记者面前的张端庄典雅。在广州天河区张的旗袍展示店，每天都有很多顾客来店里观摩或定制旗袍。在广州的24年间，张白手起家，从东山口一家7平米的小裁缝店，到广佛十多家旗袍店，见证了“生活旗袍”概念在广州的逐渐流行；时至今日，张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手工旗袍。疫情期间，张还为广州400多名“抗疫英雄”送去旗袍。作为旗袍的“保管员”，张说，她希望传播旗袍文化，让中国旗袍走向全球，让岭南风格旗袍成为广州新的文化名片。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实习生王亚新、史思思
怀1000块钱的时候，我去了广州
张是山西人，是地道的北方人。因为她小时候家里经常帮人做衣服，她从小就跟着奶奶学针线活。据报道，她现在在旗袍制作上向奶奶学习各种独特的针法；高中毕业后，张如愿进入了服装裁剪学校。毕业后，家人想让她留在山西工作，但她执意要来广州，她想到在广州立足的方式就是在这里开服装店。“我是第一个把‘生活旗袍’概念带到广州的人。”张自豪地说。
她告诉记者，上世纪90年代，广州人很少穿旗袍。那时，只有餐馆里的迎宾员通常穿旗袍。白色披肩旗袍是这个行业的“工作服”。走在街上，很少看到有人穿旗袍。
当张告诉父母她要在广州开一家旗袍店时，父母总是反对。当时家长的理由是：一是广州毗邻港澳，人们穿得比较时尚，旗袍是传统服饰，很可能会遇到“水土不服”；第二，广州天气热，一年穿旗袍的季节不多，所以旗袍大概没什么用。
1996年，张带着1000元来到广州。她的第一家店位于广州市烟墩路。“我当时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老东山在这里更有文化。”一台缝纫机和几块布，当时20多岁的张在广州创业。张坦言，当时在广州创业有几个困难。首先是语言障碍，她不会说也听不懂粤语；其次，虽然她的招牌是做旗袍，但由于当时广州人不习惯穿旗袍，店里的生意非常冷清。“前三个月我去了广州，因为我不出名，没人请我做衣服。一个月一千多元的房租就是我换拉链，挑裤子，一条条缝出来。这非常困难。”
自己做一个行走的模特
张说，虽然当时没有生意，但她还是看中了旗袍在广州的发展空间。“因为没有人在做，我能做到。广州有着深厚的岭南文化底蕴，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像旗袍这样有文化魅力的服装，在广州不可能没有市场。”张说，当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街上没人穿旗袍，她就自己穿，自己当模特。“那年夏天，我穿着旗袍去东山百货购物。出来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追上来问我，这么漂亮的衣服哪里买的。我说都是我自己做的。她几乎不能相信，所以她跟着我去了商店。我的第一位客人就是这样来的。我给她做了三件衣服。我真的很感激她。那时，她让我看到了希望。”在张看来，正是她性格中不屈不挠的精神使她在创业初期得以生存。
从第二年开始，就有人来张做旗袍。通常，顾客进门的第一句话是“你的主人呢？”张说她是，但是客人不相信她。“当客人看到旗袍师傅竟然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时，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以为我在吹牛，这让我很受伤。”从1997年起，张决定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家旗袍店。她把自己的名字注册为商标，慢慢地，“夏回旗袍”在广州流行起来。张说，当时这个决定风险很大。旗袍手艺不好，招牌就砸了。
“让人民穿上舒适的衣服”
在张看来，她创业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她踏上了广州改革开放的步伐。她说，广州是中国名副其实的创意之都、时尚之都，所以在广州推出自己的旗袍时，广州很多广告设计师、时装设计师都率先试穿。在他们的推动下，“生活旗袍”的概念逐渐在广州流行起来。
从创业之初，张的理念就是“旗袍为人生”。“很多女性结婚当天可能只穿一天旗袍，但我告诉顾客，旗袍在生活中也可以穿。”她说旗袍可以分为京派、海派、岭南派。京派庄重高贵，海派自称时尚精致，岭南派低调内敛。
张慧霞说，岭南派旗袍普遍都不是太长，一是天气比较热，二是经常下雨，走路泥水容易甩上去，所以旗袍都是到小腿那个位置；同时因为广州天气炎热，所以岭南派旗袍不可能用绫罗绸缎作材料，都是用吸汗的布料做成的。“既然要做生活旗袍，那就要考虑老百姓怎么穿着舒服。”如今，张慧霞原本7平方米的小作坊已发展成为一家大企业，在广州、佛山开起十多家门店，以及一间超过500平方米的旗袍体验馆。这些年，张慧霞还屡次获得行业大奖，2010年她获得中国新锐服装设计师、岭南文化服饰贡献奖；2014年被评为广州国际服装节首届旗袍艺术节“最美旗袍设计师”。2019年，她更荣获中国品牌评选的“金鼎奖”。
张慧霞反复强调，自己是一名“旗袍守艺人”。在她看来，旗袍师傅是真正的匠人，其经验没办法标准化，需要岁月的积累。 “我从16岁开始学习服装制作，到现在我还在学习，已经有34年时间了。”
为 “抗疫巾帼英雄”送旗袍
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张慧霞的企业也带来很大影响，但张慧霞的心态始终很好。从2月底起，她看到陆续有广东的医疗队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湖北支援抗击疫情，这让她很动容。“医护人员逆行出征让我感动，他们才是英雄。如果没有医护人员，我们无法复工复产，我当时就做出一个决定，只要是广州的女性抗疫医护人员报名，就有旗袍送。”张慧霞说，当时她做出这个决定，很多同行表示不解。“我说，我今年送不完明年送，明年送不完后年送。这是我对抗疫英雄表达敬意的方式。”
张慧霞说，这批送给“抗疫巾帼英雄”们的旗袍并不是随便应付的，每一件都是由张慧霞本人亲手制作。“这是我们和医护人员之间的一种互动的方式。没有她们，我们也不可能重新开业做生意。”截至目前，张慧霞一共为抗疫医护送出了400多件旗袍，并且这个活动还在进行中。
张慧霞表示，每次送旗袍的时候，看着医护人员穿上旗袍那漂亮的样子，她都很开心。“这比我卖出去一批旗袍还高兴。当这个社会有需要我时我能做一点事情，是特别高兴的一件事。”
盼传承旗袍文化
随着公司的不断壮大，张慧霞也面临着新的挑战，她不仅要做一名旗袍设计师，还要学习企业管理，并且她还有了更重的使命——拯救和传播旗袍文化。2018年11月，张慧霞的旗袍工作室正式进驻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作为学校的客座教授，她几乎每个月都要为学生们授课。在张慧霞看来，旗袍是国宝级的服装，而在旗袍的背后流淌的是中国传统文化。
此外，原本很少登台授课的张慧霞这些年也频频到国内各高校授课。一方面，她希望能有更多人正确了解旗袍文化，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两个徒弟，跟着她把旗袍手艺继续传承下去 ，为此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旗袍文化宣传基金。
张慧霞说，广州是一座时尚的国际大都市，在服饰方面向来引领国际潮流，而广州要成为世界设计之都和世界创意之都，服饰文化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她认为，近年来风行的“生活旗袍”完全能成为广州新的文化名片，这也是她努力的方向。这些年，张慧霞的旗袍还参加了一些国际上的展出。“如今找我定做旗袍的外国人也很多，我希望中国旗袍能走向全世界。”她说，自己这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做旗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