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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四十】

40岁的畅销女作家勒奈特，把亦舒女孩作为自己的人生理想。亦舒女孩是那个时代的“香港女孩”，最大的特点：“经济独立，精神自由。”不温柔软弱，她们要像男人一样独立、理性、有成就，而婚姻和感情只是锦上添花。

这就是林特特对自己的要求。二三十岁时，她在出版社努力工作，开了自己的文化公司。

但她发现，亦舒女生也有无法控制的烦恼。她记得，大约五年前，她迎来了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光时刻：她的第一本书卖得非常好，出版社为她组织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邀请了很多媒体。发布会结束后，在庆功宴上，“红酒刚倒进杯子，还没来得及碰杯喝。”林特接到了家里老人的电话。

老人和家里的保姆发生了冲突，几乎发生了肢体碰撞。鸡飞狗跳打电话，孩子哭了。她只能做一个选择：放下杯子，告诉组织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非常不体面地离开了一个原本属于她的盛大场合。

插图|魏凡

出租车开到一半，勒奈特深感委屈，放声大哭：“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丈夫在哪里？”当时他正在参加一个沙龙活动，他不是主角。”回到家，林特特问老人为什么不给他丈夫打电话。答案是：“他是个男人，这个应该由你的女人来处理。"

然而，如果一个女人想履行家庭责任，回家做全职主妇，她很可能会遇到另一个悖论：为了写剧本《我们都要好好的》在“我当时就觉得，职业女性的光鲜就像肥皂泡一样，看着美丽，其实经不起一个针尖的触碰。”,编剧王毅采访了很多全职妈妈和她们的丈夫，很多夫妻带着孩子高高兴兴地来了，要么脸红要么打架然后离开。

王益把丈夫“向前”设定为“丧偶婚姻”的代表人物，——尽管人们都认为家庭和孩子很重要，但你的付出大概率不会得到认可。.她认为妻子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是有充分理由的。然而，电视剧播出后，全职妈妈的“搜索”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网上很多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会离婚。有人评论说：“我只觉得大多数女人都应该有一个像自己老公这样的男人，帅气、有钱、有能力，住豪宅，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还嘲笑自己的嘴？”在王毅看来，大男子主义，崇尚中国式成功，一心赚钱养家，但很少有时间回家。

当全职妈妈的经历激发了编剧王毅创作新剧本的灵感。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重新认识了自己。|宝鼎照片

对于中国女性的困境，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研究所教授戴锦华曾有一个精妙的比喻：当向前代表着以成败、以社会财富地位高低论英雄的价值观。而这种价值观自然并不会认可全职妈妈的价值。——需要做国家的主人时，“千里走飞机，山在飞，风在吹，寒光照铁衣”。她穿得像男人；而当任务完成，“脱下我战时的长袍，穿上我的旧衣服”后，她又回到了家庭生活。

戴锦华尖锐地指出，其实，花

1980年，女作家谌容在中篇小说《人到中年》里描述了42岁眼科女大夫陆文婷的力不从心。陆文婷做了18年业务骨干，还是个最底层的住院大夫，拿56块半的工资，挤12平米的蜗居。总而言之：40岁女性，外有工作，内有家庭；上要供养父母，下要照顾丈夫儿女。

图 | 视觉中国

对于今天的女性而言，她们要扮演的角色可能和陆文婷一样多，而她们所面对的角色的要求则更高。最显著的，在我们的时代，从是否顺产、是否母乳喂养，到哺乳的时间持续了多长，都会成为评判一个母亲的标准。

今天育儿活动的安排，不再是随兴或漫无目的地打发时间，而是需要更有计划性的导向特定的训练内涵和任务指标。给孩子读什么书、听什么音乐，都应该是一系列精心的搜寻、比较和研究后的决定。统计数据显示，在美国今天的上班族母亲在孩子身上投入的时间和1975年的全职母亲一样多。

被高要求的不只是妈妈。和我见面这天，王伊给我看她和先生的聊天记录。“今天早上他跟我聊的第一件是科创板的股票，第二件事是我们俩约定去听关于内容产业进化论的讲座。”“现在这个社会，你不要太高估一个男人他的强大，”她和我说起婚姻的经验，“你最好能成为他的哥们，他的战友和智囊团，时时刻刻做他的幕僚。要想婚姻保鲜，我们日常对话上到政治形势、经济规律、人文历史、商业模式、物理科学、天文常识，小到热点事件、一部电影、一本书，绝不可能只是孩子的教育、吃喝拉撒一地鸡毛。

“然后呢，你还得保持一个会’撩’的状态，从皮肤气色到身材着装，甚至发型，你必须记住，你是一个女人，你不能穿一条大裤衩，蓬头垢面地哺乳。实际上我也会有这个时候，只不过我会关起门。他拉着你的手的时候，总不能让他觉得是拉着哥们兄弟的手吧。”职场亦是如此。“你要哺乳，你一孕傻三年，可是这和你的老板有什么关系？”

中国的全职妈妈群体正在迅速扩大，社会如何认识她们的价值，她们如何自处，是一个新的课题 | 图：视觉中国

今天的女性面对的另一大问题是，相比陆文婷，她们的人生进程已经发生了改变。发展心理学研究把20岁到40岁视为成年早期，人们通常在这段时间离开父母、组建和经营家庭，并在选定的工作中努力证明自己；他们面对现实世界，寻找方法解决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在成年早期，你将第一次要独立面对人生中的许多重大决定，而因为缺乏经验，你会觉得你的每一个决定，无论关乎工作还是感情，都可能会影响你今后的命运。

过去，标志“成年”的里程碑式事件——毕业、离家、经济独立、结婚、生子通常会在20岁到30岁之前完成。但在今天，人们已经不再按照这个步调生活。根据美国统计局的数据，上世纪60年代有77%的女性在30岁之前已经完成了这五大事件；而到了2000年，只有少于1/2的30岁女性实现了这些目标。同样的改变也发生在中国。从1990年至2017年，我国育龄妇女平均初婚年龄推迟4岁多。在上海、广州、北京、江苏等经济发达地区，女性的平均初婚年龄已经逼近或者超过30岁。

我身边有大量高学历女性，她们30岁之前的绝大多数时光都被用于求学，临近30岁事业才刚刚起步。她们需要在30岁到40岁的10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个人社会角色和职业角色的转变：从未婚到已婚，从女儿变成母亲，制定职业的目标，决定事业和家庭在个人生活中的配比。也就是说，她们将在一个相对短暂的转折期中迎接密集的变化，承担它们所带来的压力。

插图：赵阳

而这层压力种极为残酷的一点是生育能力的倒计时。有统计显示，到 40 岁时，女性每个生理周期的怀孕几率低于5%。每一个逼近35岁的女性，无论她是否已经拥有稳定的感情，只要她尚未下定不做母亲的坚实决心，都会在这道红线面前陷入自我诘问。

王伊发现，生孩子这件事复杂性远远超过了“成为母亲”这个范畴本身，意味着一连串关系的调整。“要生孩子，你首先得选择婚姻。等你有了婚姻，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你以为你可以漂漂亮亮重出江湖，去健身房，去工作，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你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项目可以不做了，工作可以说老板我炒了你，孩子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最苛刻的甲方。”

最常见的事业和家庭的冲突仅仅受影响的一个方面。王伊说，生孩子之前，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完成工作，照顾家人，可以单枪兵马无所不能，唯独带孩子这事让她认了怂。她心里清楚，凭她的性格如果一直当全职妈妈，不仅她疯，孩子、先生也不得安宁。她观察到，有些妈妈选择请老人帮忙照顾孩子，家庭内部的格局就此改变。

“一些人原生家庭矛盾大，在父母面前骄傲了一辈子，也不得不低了头。”即便不靠父母，请阿姨也是一个修罗场。“且不说找来的阿姨是否能够按照你的想法带孩子，你想让她安心在家里工作，就得像对亲人一样对待她。这又是一段难以处理的关系。”王伊观察家里的全职阿姨，她会自然地批评惩罚孩子；每天晚上，她要第一个洗澡，这时，她会指挥安排王伊和先生来看孩子。王伊突然意识到，有时候，阿姨其实在扮演她妈妈的角色。

《傲骨贤妻》第六集剧照

在本周的封面故事里，我们把眼光聚焦到了40岁女性的身上，我们想知道，她们的困境是什么，她们又将对生活作出何种回应。在采访中，我们发现，不管外界环境如何，许多女性都在以积极的姿态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她们不羞于谈年龄，不接受人生的进步应该止步于40岁。在种种社会身份之外，她们在积极地寻找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精神内核和成长空间。年龄、阅历和种种身份都成为了她们更进一步认识自我，成长进步的阶梯。

我的同事杨璐采访了好几位女性。“潇洒姐”王潇分享了她如何在身体上获得掌控感，并把女性成长和励志做成事业。Crystal 40岁离婚，42岁又再婚，她从前一段婚姻带来了反思和成长。从北京移居美国的Caroline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为了能在异国的职场拼出一片天地，毕业10年后，在第二个孩子6个月大的时候，她考托福，重新回到校园读书，最终在离职7年之后如愿重回职场。

我的同事丘濂采访了心理咨询师和职业生涯规划师。从心理咨询师的角度看，如今的40岁女性越来越愿意去正视和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早年间的客户属于'不得不来’，也就是心理问题严重到崩溃的边缘；接着是'能摆在台面上来说才来’，好比那些说出来没有道德压力的；现在则是有情感困惑，就乐于主动寻求咨询。”她们不惧怕离婚，会主动选择坚持还是放弃一段感情，处于单身状态，她们也不会那么焦虑。职业生涯规划师说，女性在生育期间的经历也可以转化为一笔职业转型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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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家熟知的演员、金马奖影后，到如今的编剧、导演，本期#三联生活周刊#封面大使#秦海璐对每一个身份角色都享受其中，“从30岁到现在，我在心态上也经历了从失落到努力追求的变化。都说四十不惑，尤其在我生完孩子后，我的接受度变得非常高。也突然感到时间紧迫，担心到50岁就开始混沌了，趁着现在干点明白事，于是反而越活越带劲儿。”秦海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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