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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托管班老师太苦了 开幼儿托管班赚钱吗

来源:中国青年报

天津向日葵自闭症康复中心,一个孩子在黑板上做计算。

一切看起来都和幼儿园没什么两样:房间里五颜六色,七八个孩子整齐地躺在地板垫上午休,一些熟睡的小脸还在微笑,仿佛在做着甜甜的梦。一些孩子眨着眼睛,害羞地看着头侧着的陌生游客。

甚至连“向日葵”这个名字在幼儿园里也常用。但是天津向日葵自闭症康复中心的22个孩子,每个人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他们的年龄从2岁到22岁不等,都是不同程度的自闭症患者。

这家公益机构位于天津大港的一个普通住宅区,除了为贫困家庭的自闭症儿童提供托管和康复训练服务外,从外表上看与普通房屋没有什么不同。

四年前,李从一所公立幼儿园退休,来到这里。退休前,她无意中听到这个帮助自闭症儿童的组织。她一生从事学前教育工作,接触过普通孩子。她怀着好奇心报名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她当时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与她服务的幼儿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狭小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专业的教具。午休时,孩子们挤在薄薄的地毯上,衣服随意堆在地上。没有空调和热水器,老师轮流给孩子做饭和洗衣服。

她在家访中了解到的情况让她更加担心。这些孩子大多来自单亲家庭,他们的疾病往往是导致父母婚姻触礁的关键因素。最孤独的孩子叠加在最孤独的父母身上,让情况变得更糟。

土豆萝卜、萝卜土豆

以前“向日葵”不提供午餐,实际条件只够孩子带饭加热。一个叫尹明(化名)的孩子总是在他的午餐盒里有土豆、萝卜和土豆。李去他家一看,这是一个有麻烦的单亲爸爸,厨房里只有馒头。土豆和萝卜已经是这个家庭能给孩子的最好的营养了。孩子的父亲告诉她,他可以只填饱肚子,让孩子“吃得更好”。

尹明的父亲只能在住所附近打零工。对于他这样的单亲来说,自闭症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将他们束缚在独自照顾孩子的位置上,无法全职工作,经济状况更加困难。

李联系了附近的一家银行,和经理讨论她是否可以每天省下食堂里剩下的一点食物。父子俩靠食堂的剩饭改善了一段时间的伙食,直到好心的经理调走。

起初,李只是想体验一下向日葵。然而,她目睹的不幸一再绊倒她,推迟了她的离开。最让她担心的是一个无法承担生活重担的单亲妈妈。她绝望地跳楼自杀了。幸运的是,她及时获救,保住了性命,但腿却断了。

“我要走了,孩子们怎么办?这些单身妈妈怎么办?”她接管了向日葵。在过去的四年里,她联系企业捐赠二手空调,购买热水器、洗衣机和书柜,为这些家庭收集衣物,联系工作,甚至去帮助单身妈妈讨要拖欠的工资。

车库里的家

2018年天津第一场雪的那天,向日葵的几个孩子生病请假了。李很着急,一个个去看望他们。

知道李老师要来,丁宁的妈妈在门口等了很久。她的名字叫关,今年35岁。几年前她的孩子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后,她的丈夫和她离婚了。她的儿子是向日葵最自闭症的孩子,被评为“一级残疾”。

一年前,在家乡哈尔滨,关无缘无故晕倒,在医院被诊断为良性脑瘤,需要长期服药。她的住处是房东的车库。有玻璃门的车库变成了“家”。房东了解了她的情况,以每月800元的租金把车库租给了她,并免费提供了许多生活用品。

在一个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里,两个靠墙

上下床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几十袋分装好的东北木耳——她以出售山货为生——把过道挤得只容单人通过。床边的暖气片里有水流的声音,伸手去摸,热的,“这是房东特意给我们开的。”


老家的父母放心不下,担心她病情复发,也跟着搬了过来,在附近一家烧烤店打工,总是凌晨一两点钟才能下班回家。


“爹妈都五六十岁了,腿脚也不好,可他们坚持睡在上铺,担心孩子晚上睡在上面会掉下来。”关小微哽咽着说,父母把她抚养成人,没来得及享受一天她的孝顺,到了晚年还在为她和她的孩子操心。


在她小时候,父母农忙回家累了,睡觉会打鼾。他们和她住一起后,担心吵醒孩子,因此尽管每天上班很辛苦,却从来没有让她听到过一次鼾声。


一层5毫米厚的玻璃隔开了室内室外两个天地,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是三世同堂相互取暖的一个亲情不等式:爹妈心疼女儿和外孙,女儿心疼爹妈和自己的儿子。


抱在一起取暖


22岁的李伟民是“向日葵”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孩子,他从机构成立之初就来到了这里,迄今已有9年。


李伟民躺在床上,听见是李老师来了,掀开被子算是给她打过招呼,然后又用被子遮住头,藏进被窝。临时照看他的舅舅说,最怕这孩子生病,病了哪里不舒服自己也不会说。


之前,在李老师的帮助下,李伟民的母亲到当地一家石化公司打工。公司照顾这位坚强的母亲,以低价租给她一套老式公寓栖身。破旧生锈的防盗门上贴满了各类小广告,门缝里插着一把端午“避五毒”的艾草,像是多年不曾更换,积着蛛网和灰尘。


李伟民属于“二级残疾”,但由于外地户籍,无法在这里享受社会最低保障,“向日葵”为他免除了所有费用。和丁宁的家庭类似,他的父母也是在他确诊之后离异的,当时他只有一岁,父亲不想要孩子,也不愿提供抚养费。他母亲30岁起便独自拉扯孩子,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


“伟民妈妈不止一次地给我说,她无数次想过放弃,想过自杀,可是她说自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说她死了,自己的孩子该怎么活?”李艳英说,这位母亲在儿子患病以后,陌生人来电从来不接,有志愿者打电话联系不到她,只能通过“向日葵”为她提供捐助。


“向日葵”里的孩子能够陆续收到外界的善心捐赠,但捐赠只是杯水车薪。李艳英逐渐意识到,她得为这些家庭找到生路。“让他们有事做,一方面可以增加收入,另一方面也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开始生活。‘输血’总是不如自身‘造血’。”


得知关小微的东北老家生产木耳、香菇等土特产,她就鼓励关小微把家乡的特产带来出售。她还联系了天津外国语大学的学生,帮忙注册了网上店铺,以扩大销售面。


李艳英陆陆续续帮忙联系过许多买家。一家包装公司免费制作了包装袋。晚上,等孩子睡下,关小微就在家里装袋,父母深夜回来也会帮忙。“多亏李老师帮我张罗起这个营生,生活也有一些盼头了。” 她说。


“这些自闭症孩子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小,以至于让很多家庭看不到希望,但生活还得继续,这些单亲妈妈还得生活啊!”李艳英认为,“向日葵”帮助的不仅仅是这些孩子,还应该关注这些单亲家长的生活,孩子的康复训练需要家长的参与,让他们看到希望,孩子才能有希望。


孩子自闭症被确诊后,很多家庭因此破裂,孩子也多由母亲抚养。这些单亲母亲离异后几乎没有再婚的可能。“我也试着让她们再找一个伴儿,可是对方知道孩子的情况后都拒绝了。”


2014年至今,李艳英先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多位单亲家长找到了工作。关小微计划让别的单亲妈妈参与她的网店运营,将来如果有一天条件允许,她想成立一笔基金,用来帮助更多自闭症儿童和家庭。


“我们单亲妈妈要抱在一起取暖。”她说。


让“我们的孩子”去融合


与幼儿园一样,“向日葵”的孩子分为小、中、大3个班上课。不同的是,这里大班里的孩子真的很“大”。一个10岁的孩子看到老师来了,高兴地过来要“抱抱”。


16岁的于正(化名)正在学习炒鸡蛋,他现在已经熟悉炒鸡蛋的基本流程,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鸡蛋、加盐、倒油、搅动……”,但也只是简单机械的操作,油没有烧热,就把鸡蛋倒了进去。


“普通孩子教一遍的东西,这些孩子要给他们重复十遍、一百遍,甚至一年就只学一件事,每一步也要拆成许多小步来教,我们都不是专业的护理老师,太难了。”李艳英说,他们可能永远无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但在上课的时候,她会把他们当普通孩子一样看待,让他们懂得基本的社会规则和礼仪。


负责教学的李娜老师是大港本地人,同时也是一位7岁孩子的母亲。她中专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在一家韩企。她到“向日葵”做义工后,干脆辞掉了工作,在这里一待就是3年。“我是一位母亲,看着这些话都说不清还要‘求抱抱’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离开。”


据李娜介绍,她工作的3年里,这里招聘过很多老师,“有干半天的、一两天的,最短的一个只干了两个小时就不见人了。”要照顾孩子的起居,尤其是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端屎端尿是常有的,还得给孩子洗衣做饭,不是一般的幼教老师能够适应和承受的。


勉力维持的“向日葵”目前共有8名工作人员,能支付的报酬只是每人每月1000元到2000元不等。李娜表示,自己的工资根本不够维持家用,主要还得依靠丈夫。


李艳英习惯说“我们的孩子”,做了大半辈子幼教工作的她,从来到这里就开始联系幼儿园,希望定期带着“我们的孩子”与普通孩子去“融合”。所谓的“融合”就是让自闭症儿童与普通孩子一起上课或者参加活动。


自闭症患者可能伴随有狂躁症等并发症状,发病时性格暴躁,甚至会自残。在一次“融合”活动中,一个自闭症孩子失手打了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多名家长到幼儿园抗议,拒绝自己的孩子和“不正常”的孩子在一起。


“我心里特别难受,自己的孩子被人拒绝了,确实是我们疏于管理,但每一次‘融合’回来,孩子们都会有很大进步。”她没有放弃,找到家长和校方,多次沟通,介绍孩子和家里的情况,并承诺“融合”时每个孩子都会安排一名老师照管,保证不会再发生误伤事件,最终获得了校方和家长的理解。


几年下来,李艳英明显感到自己白发增多了,她说主要是因为心累。“说实话,我真的很累,我也想走,但谁来接替我啊,最起码得有一个让我放心的人。”


让她欣慰的是,迄今已有4个孩子先后从这里“毕业”,进入普通幼儿园。在小班教室里,一个孩子正在黑板前计算100以内加减法,他将去幼儿园进行“学习适应”,有望正式入学。


但多数自闭症孩子都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一份有关自闭症教育康复行业的发展报告显示,按照发病率来计算,国内至少有1000万自闭症患者,14岁以下儿童自闭症患者可能超过200万人。但是,专业的自闭症康复训练机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患者不能及时接受有效的康复——置身一个居民区里的“向日葵”,和它接纳的那些孩子一样,孤单得很难找到同类。


(吴迪、吴璇、袁莹莹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