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提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莫名其妙的骄傲地挤在一辆满是汗水的公交车上。每隔几分钟,他就会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看看包里的现金。回到出租屋后,他把包里的现金全部倒在地上,盘腿在钱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用扫帚把所有的钱扫成一堆。仔细算了2个多小时,最终金额停留在130310元。
回到上世纪90年代末,教育培训只是少数人的“软”需求,品类不多。那段时间,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很多人开启了所谓的纽约梦和欧洲梦,于是新东方从大教育行业中脱颖而出,长期占据榜首。
20年后的2016年,中国教育界的“第一”发生了变化,新东方交出了桂冠——专注于儿童教育的“学与思”脱颖而出。从那以后,K12训练就失控了。
到了2019年,虽然“体制内”这个词已经成为教育内卷化背景下的金字招牌,但李永新和他的龙头企业——中公教育也成为了新的“教育首富”。然而,K12教育仍然是很多家长避不开的“课”生意。
装满13万现金的双肩包
大三学生李(化名)是新城小学“四点学校”的班主任。所谓“四点学校”,顾名思义就是指小学生离校后的校园培训班,这是宁波大部分小学的标配。
由于大部分家长在3点45分放学前忙得没时间接孩子,学校就设立了这样一个额外收费的“兴趣托管班”,委托给校外培训机构。选修科目包括书法、美术、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等。每年开学季的前几天是“四点学校”报名的高峰期。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老师,李会在早上6点离开出租屋,开着他的二手电瓶车去上学。半个小时后,他的角色将从一名低年级学生变成“老师”,他将坐在新城小学门口的一张桌子后面。
这些天,学生和家长会来学校。家长送孩子到学校门口后,会拿着提前填好的“四点学校”申请表,和“李老师”一起报名缴费。整个注册和收费过程将持续三天。第一天,李和她的同事们忙得团团转,生怕点错钱或收到假币。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嗓子也哑了,但没什么。白花花的“银子”真的让学妹觉得莫名其妙的冲动。
背着满满的书包,他不敢坐电瓶车回去,而是坐公交车回家。背包里的沉重感让李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傲气”,而身边的各种陌生人也成了他的陪衬。下车后,李给培训中心的老板吴先生打电话,告诉他第一天就收钱了,问吴先生是先收钱还是怎么处理。最后,他补充道:“今天收的钱有点多。”。
电话那头的吴先生只是想传递一下,说:“先把钱留下,然后一起回电话。”。然而,当我听到李晓彤说的最后一句话时,我正忙着问:“你收到了多少?”
李在电话那头故作镇定地说,“应该有10万元。」
尽管吴老师对李有足够的信任,但一想到这十多万学生要在这个大三学生手里呆三天,他还是感到不安。不一会儿,他发了一个卡号,核对金额后让李存入。
回到屋里,李迫不及待地打开空调,把书包里的钱全倒在地上,又学着电影里的场景抓起几张钞票扔在天花板上。然后她盘腿坐在现金堆上,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口跳动。毕竟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现金。
“我说不出那种感觉。虽然这钱不是我的,但好像渐渐拉开了和同学的距离。感觉特别强烈。”李回忆说。
他用扫帚把钱扫成一堆,然后拿出每个登记孩子的报名表的信息和金额。整个过程持续了2个多小时,最终金额停留在130310元,但查资料发现少了近200元。
/p>“发现少钱之后我特别紧张,就害怕这个。而且我第一次做这个事儿,就弄成这样特别尴尬。我又不敢跟吴老师直接说,就想着要不要自己添200块钱进去,别到时候查账的时候查到就行。后来,我打电话给同事问他少了钱该怎么办?他告诉我说,这算什么,才少了200块。”
同事透露,他那边经常会少上千八百。而且有时候还会自己偷偷拿掉一点儿「辛苦费」,这也不算什么,后面根本没人会管。对方告诉李晓烨,自己负责的那个小学忙一个学期下来才只有5%的提成,“他让我自己扣点儿钱,不然太辛苦了。不过我没这么干,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单纯不想这么做。”
收拾妥当之后,李晓烨又给吴老师打了个电话,说了具体数额,就找到了附近的农信社把现金都存了进去。随后两天,报名的人数逐渐减少,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父母或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在报名台前犹豫再三,最后拿出零散的现金交了报名费。
最后统计的时候李晓烨看了下表格,报名的人数一共是340多人。在这个学生总数不到600人的小学里,半数以上的学生都加入了「四点钟学校」。


图源:来自受访对象
“「四点钟学校」某种程度上只是一个笼络生源的方式,这些学生里面的一部分会成为培训机构可以二次利用的资源。上课老师会从中挑选一些学生,把名字记下来。我这边会以负责老师的身份通过电话练习他们的家长,最开始会和他们聊聊孩子上课的情况,然后会问他们有没有意向周末到「总部」,也就是培训中心来上课。还有一些家长和任课老师比较熟悉的孩子,会让任课老师自己去联系,比如教篮球的老师,他就自己从上集体课的孩子里面挑一些好苗子,周末再加课。”李晓烨回忆道。
「总部」的培训项目就多了,这样的操作也并非次次顺利,有的家长也会对「四点钟学校」的教学质量提出质疑,同时更对这些所谓“代课老师”与“负责老师”的身份产生不小的怀疑。
尽管吴老师在每一次开学前都会再三叮嘱每位“老师”,让他们对外别说是兼职或是在校生,但是总有精明的家长会抓到蛛丝马迹,并且上报到校长办或是教育部门。
不过,以吴老师的背景和资源,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作为一位大学的系主任和有教授头衔的老师,这些小学里的校长、在职教师不少都与他有过师生(校友)之缘。在教育口,吴老师用人情和利益将几方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也正因如此「四点钟学校」这一块肥肉,最后才能落到吴老师的口中。
在李晓烨看来,吴老师为人低调,家中停着三辆车:一辆手动挡的夏利、一辆丰田皇冠、还有一辆奔驰E300L。而每次去培训中心办事,他总会开着那辆夏利,偶尔开奔驰也是因为要和一些重要人物见面或是打麻将。
当K12的素质教育与兴趣班变身为一桩生意之后,真正惠及的究竟是谁?
下沉市场的K12“淘金者”
李晓烨是个非典型大三学生,他从大二上半学期开始就在校外的少儿培训机构做兼职了。
通过别人认识了吴老师之后,他从最底层的点名老师做起,每次「四点钟学校」开课,他就会挨个教室查看上课情况。一开始工资800元一个月,一学期之后李晓烨凭借着吃苦的劲头和翘课的本领成功当上了「负责老师」,收入也从800元一个月变成了2000,外加每学期末的5%提成。
除了「四点钟学校」的收入之外,小学生杂志的订阅也是他们这些「负责老师」的额外收入。
“杂志就是麻烦一些,一个班订的人也不会很多,每个月还要我自己搬着送到学校班级里。吴老师那边整个是有10%的利润,到我手上剩的也不多了,就当顺便赚点外快咯。”

图源:来自受访对象
与吴老师等这些「淘金者」们的分毫必争不同,那些中小学生的父母争分夺秒的原因来自于压力。
“即便大多数家长是跟风,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毕竟大家都在外面上各种课外班,学校里面很多上课的内容都在外面讲完了,青黄不接的,你要是不去外面补习,在学校里根本跟不上。这还只是主课,一些兴趣课程也重要,现在的孩子哪个没有小特长呀,大家都学你只能跟着一起学了。”为孩子报过3个学期「四点钟学校」的王女士私下里透露道。
有家长分析,这种环境下不同家庭状况的孩子生命中的机会也会完全不同。家道殷实的家长会给予孩子更多教育资金支持,而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则必须在兴趣与学业之间做选择,经济能力大大限制了他们提升自身水平的能力。
实际上,即便金领家庭也在担心阶层固化,在游戏规则较稳定的阶段,学校作为社会和经济的再生产部门,其责任之一就是为阶层流动和平等提供平台。
但是培训市场的「淘金者」们也在紧盯着这些平台产生的所有机会,随行就市。
根据艾瑞咨询(iResearch)的相关报告显示,国内K12教育市场规模呈现逐年上升趋势, 2019年市场规模为7629亿元;前瞻产业研究院预计K12教育行业2020将达到7850亿元规模,到2025年会超过9450亿元。

资料来源:艾瑞咨询
目前K12教育市场可分为线上和线下,其中线下又分为公办、民办和培训机构三种。在线上K12教育日趋火爆的今天,三四线城市的线下K12市场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金矿,吸引着投机者不断投身其中。

资料来源:前瞻产业研究院
李晓烨在那个学期的末尾拿到了一万五千元劳务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额外”收入,总共接近两万元,直到2020大学毕业前,他一直以「负责老师」的身份在K12培训行业“混口饭吃”。
对于2021年是否还要继续扎根这个行业,他目前仍未下定决心。
【结束语】
在一线城市的K12教育行业因监管不断加强而日趋规范后,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不过,另一轮挖矿争夺在二三四线城市不断展开,硝烟弥漫。
在不能输在起跑线的群体恐慌中,一些理智的家长开始指出,一些学校将部分教育资源稀释,把原本归属于校园教育的部分转移给了校外的培训机构,完成了所谓教育产业、风险和教育资源的转移,本质上是对这个时代教育能力的不负责。
或许换一个说法,希望那些鼓吹“家长的选择比孩子的努力更重要”的说辞,尽早被扫进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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