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客户端北京12月15日第一期：iOS代退款灰产骗局调查：代充648元可赚400元
作者张旭
“你好，这里是苹果客服。”
“你好，我今天充值的游戏道具没收到。客服能帮我处理一下吗？我想申请退款。”
每天，苹果客服人员都会收到数千份iOS店内购买退款申请，其中有些不是玩家正常的退款行为，而是围绕苹果退款政策的灰色产业链。
iOS退款政策的漏洞
小诺是苹果iOS退款行业的“从业者”。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关于苹果iOS退款的广告每天都在更新，今天有退款成功的截图。
每次充值648元(APP Store支持的最大单次充值金额)称为“一单”，低于这个数值的称为“小单”。
退款代从业者朋友圈截图。
在他的朋友圈里，成功退款的范围从100多元的“小账单”到几千元的“大账单”。
小诺之所以能实现退款，是因为IOS充值的钱会先进入苹果的账户，由苹果分账后再转给游戏运营商。在这个账户分享期间，苹果有了赚钱的主动权，除了少数应用，大部分游戏内优惠券不会随着退款消失。
退款机制原本是苹果为保护消费者权益而预留的，但却成为iOS退款灰色产业链的利益来源。
鱼龙混杂的代退款工作室
在围绕iOS退款的灰色利益链中，不仅有小诺这样的个人退款从业者，还有各种规模的iOS退款工作室。
用户只需提交苹果ID、订单号、联系方式等信息。他们可以退款。一般退款当天就可以退回到用户账户。
用户收到退款后，支付一定比例的费用作为报酬，以前是20%左右，现在提高到30%甚至40%。用户申请退款的次数越少，对应的手续费越低，成功率越高。
“只要充值记录不超过60天，第一次退款一般都会成功。退款后不会影响您的正常使用，充值购买的道具也不会回收。”工作室有这样的保证。
该用户称曾尝试向苹果申请退款，但没有成功，最后通过工作室退款成功。
格雷提到，他收到了一封来自苹果的电子邮件，邮件中有一个关于“如何在孩子的iPhone上使用家长控制”的教学链接。格雷认为，退休人员很可能是用“孩子误操作”的理由申请退款的。
显然，给iOS退钱已经成了技术活，甚至很多员工还招了代理，收了学徒，承诺“提供教育套餐”。
广告代退。
虽然“教有保障”，但其实这个领域的好人坏人也不少。已经不是第一次退费了。有工作室直接说“这个订单收不到。”有人说“完全可以退，只要没有自己的操作就可以进入苹果黑名单。”
灰产链条赚钱的逻辑
事实上，除了以iOS代退，还有以低价代充值，形成了一条封闭的灰色产业链。
在淘宝上搜索“移动充电”，可以找到大量提供远低于官方价格的充电服务的店铺。比如一个手机游戏道具的官方价格是648元，但是淘宝的收费价格可以低到4
50元左右。但低价代充生意并非“折扣价”这么简单。
打开代充店铺的商品介绍可以看到，无一例外写着“只负责点券到账，其他概不负责”。而在评论区有买家就表示自己购买的代充点券不久就因为违规被官方收回。
道具被收回。淘宝网买家评论
除此之外，当你咨询是否可以为安卓账号代充时，客服们纷纷表示只有iOS才有这项业务，安卓不可以，并对个中原因避而不谈。
代充客服的回应。
记者在一个iOS退款群里发现了低价代充店铺背后的秘密。
“接iOS退款，30天内误购皆可退。”
“招收徒弟，初级只要888元，包会包赚钱！”
“5个号打包40，需要的联系我。”
在这个超过1500人的iOS退款群里，接单收徒卖号的消息此起彼伏。和任何一个成熟的行业一样，这个圈子内部分工明确，共享利润。
这个群里人数最多的是“接单人”，所谓“接单人”就是熟悉游戏充值规则，并拥有大量Apple ID的人。经营低价代充的淘宝卖家寻找买主，“接单人”获知需求后对其进行充值。
电商平台上低价代充店铺截图。
以官方标价648的道具礼包为例，店铺给玩家的报价是450元左右，而接单人给卖家的价格可能在400元甚至更低，他们在为买家充值之后会向苹果申请退款，因此报价多少纯利润就是多少。
“相当于我花100块买了个东西，转手卖给你70，然后再向苹果公司报销这100，利润就出来了。”一位接单人解释了这个链条的逻辑。
由于退款次数越多就越难成功，因此“接单人”需要大量Apple ID执行充值和退款操作，为他们提供账号的人被称作“养号人”。所谓“养号”就是模拟真实用户的行为。“一般是选择最低配的iOS设备，定期安装几个APP再卸载，让苹果认为这个账号是正常用户在使用。”
“养号人”养号成功后把Apple ID卖给“接单人”并消除机器识别码，让苹果公司无法识别这台iOS设备上曾经有过另一个Apple ID。随着养号人机器老旧更新，有一部分设备会流出到二手市场，这些没有了识别码的低价机器就是“养号人”曾经使用过的容器。
养号机流入闲鱼。截图自闲鱼。
低价代充骗退款涉嫌诈骗
在这个链条上，苹果公司和游戏厂家利益受损，接单人和买家(游戏玩家)看似“皆大欢喜”。现实是，还有网友在向退款工作室求助时遭遇敲诈。向对方提供了账号和密保之后却被恶意锁定，需要交钱才能解锁。
代退款遭遇账号锁定。网友供图
事实上，苹果和游戏厂商早已注意到借助退款机制牟利的行为。游戏厂商也对于代充行为一向极为严厉，甚至可能直接封号，在账号中投入的时间和金钱损失最终只能由玩家来承担。
即使是职业接单人，在规则不断收紧情况下亦会面临退款失败风险。“如果退不出来，这一单就白做了” ，一位接单人道，“退不出来就得自己垫钱，可能还要赔上买新苹果账号的钱。”
辽宁同刚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刚表示：“低价代充产业链上的从业者利用系统漏洞，编造虚假理由，非法占用游戏道具谋取利益的行为，符合诈骗罪构成要件。”
2018年6月，淘宝因接到大量交易纠纷并关闭了手游第三方充值渠道。如今淘宝上“iOS代退款”等关键词下的搜索结果寥寥无几，更多的代退款工作室通过改换关键词等方式转入了地下。
淘宝网对代充的管理公告。
但在利益驱使下，iOS低价代充以及代退款的生意仍在继续。小诺等代退款从业者的朋友圈里，最近又更新了几条总额数千元的退款记录，而iOS退款群里也依旧热闹非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