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欣
在母亲眼里,崔冉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时不时,她会以几万甚至几十万元的现金向她致敬。当她妈妈想买房时,他马上给了她40万元。作为郑州某医院设备科副科长,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崔冉告诉他的母亲,他是通过做生意赚的钱。众所周知,所谓“生意”,其实就是“权钱交易”。
崔冉非法收受他人财物198.41万元、香烟6支,因受贿罪,被河南省郑州市金水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20万元。
孝顺儿子给的“大红包”
崔冉出生于河南郑州。2010年,他成为郑州某医院设备科副科长。2010年3月,某医用耗材供应商因自身原因突然停供。崔冉适时向医院推荐了陆、徐达两家供应商,称彼此之前都了解对方的产品,质量过关,价格合理。很快,两家顺利成为儿童医院的供应商。陆、徐达专门从事医用耗材业务。他们主动带着耗材样本去了崔冉办事处,希望与医院达成合作意向。但是当时医院有固定的供应商,暂时这方面没有需求。崔冉没有贸然同意。
陆和徐达并没有放弃。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邀请崔冉吃饭、喝茶、聊天。他们不断暗示:“如果能成为医院的供应商,大家都会一起发大财。”崔冉明白这个意思,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慢慢等消息。
2010年3月,和徐达终于有了好消息,给他们“送”了一张长期合作的大账单。为了表示感谢,2011年春节期间,陆和徐达来到的办公室,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鼓鼓的礼包。他们离开后,崔冉打开了礼品袋,里面有8万元现金。
在随后的交流中,崔冉对冯路和徐达的态度更好,不仅尽力满足他们的要求,还主动帮助他们争取商机。2011年,在的帮助下,医院与陆签订了一次性输液器、一次性注射器、医用棉球、缝线等各类医用耗材的供货合同。崔冉积极的“力量”来自于土地人民和徐达的持续“供给”。
崔冉喜欢吸烟。2012年中秋节,他们给了2万元现金,还不忘包了两支高档香烟。2013年春节和中秋节,他们给崔冉寄去了2万元现金.
崔冉是一个孝顺的人。2013年春节,收到了陆和徐达的两万块钱,找了个红包,收拾好钱包,开车直奔母亲家。我妈不想用崭新的2万元钞票。崔冉走后,她把所有的钱都存进了银行。2013年中秋节,崔冉又给母亲寄去了2万元的红包。“最后一笔钱没用,你为什么送我这么多?”母亲既惊讶又高兴。崔冉拉着母亲的手说:“别担心用你儿子挣的钱。不要存入银行。”
母亲要买房,索贿有了好借口
2014年,偶然发现医院留置针数量太大,一两家供应商接手不了,打算让陆等人分一杯羹。崔冉让下属详细记录了一些相关部门所需留置针的品牌、型号、数量后,把陆、徐达叫到办公室,他们听了很高兴。之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获得了这些留置针品牌的授权,成为了儿童医院留置针的供应商,业务再次扩大。2014年中秋节,陆、徐达请吃饭,并给了他2万元现金。2015年春节和中秋节后,他们分别送了3万元和5万元。就像以前一样,领了福利的崔冉还是会时不时地寄给妈妈,每次红包里都是几万块钱的现金。我妈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但她觉得儿子的“投资生意”应该是靠谱的,就没再多问。
="font-size:15px;">2015年9月,崔冉全面主持设备科的工作,也就是说,对于医院的采购事宜,崔冉从之前的“建议权”升级成了“决断权”,权力大了,权钱交易的“生意”自然也更加“兴旺”。2015年6月,崔冉母亲想在郑州的郑东新区买一套商品房。崔冉想着,虽然家里不缺买房的钱,但既然有陆风民和徐达两个“财神”在,何不……
崔冉一个电话打给陆风民,开门见山地说:“我妈想买套房子,钱不够,还差50万元,你们借我点。”50万元,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陆风民没办法一口答应下来,但更不能拒绝,马上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和徐达商量一下,马上答复你。”放下电话,陆风民赶紧找来徐达,两人想着眼前大部分生意都靠崔冉的关系,如果一旦得罪他,损失的可就不只50万元了。最终,他们决定每人拿出20万元,借给崔冉40万元。
40万元到手,崔冉没给他们打借条,也没约定利息和还款方式。陆风民和徐达心里都清楚,说是“借”,其实就是“送”。之后,他们谁也没主动提起这笔“借款”。倒是崔冉在几次饭局中,多次表示肯定会还。“先不用还,咱们都是兄弟,谈钱伤感情。”陆风民和徐达的回答让崔冉很满意。慢慢地,他也就不再提还钱的事了,这40万元在他心里已定位成陆风民和徐达送的“好处费”。
崔冉的“财神”可不止他们两个,张忠华和孙洋洋也给他送了不少钱。孙洋洋在当地的名气不小,实际掌握着10多家企业,其中绝大部分是医药设备公司,张忠华是孙洋洋最得力的干将,主要负责医药耗材的销售工作。2010年,张忠华在一次饭局中认识崔冉,便想通过他的关系和医院达成合作。“我们如果把耗材销售的一半利润送给崔冉,估计他肯定会帮我们办事。”张忠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孙洋洋,孙洋洋说:“一半利润虽然多了点,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尽管放手去做。”

母亲帮退赃,儿子悔莫及
张忠华约崔冉见面,表达了合作意愿,并承诺“合作一旦达成,销售利润的一半归你”。崔冉非常感兴趣,他知道一半利润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
在崔冉的协助下,孙洋洋名下的3家医药设备公司和医院顺利合作。2013年2月,张忠华送给崔冉14.7万元现金。5个月后,张忠华又给崔冉送上14万元。利润如此丰厚,崔冉想方设法帮他们争取更多的项目,止咳贴、雾化面罩、体温计等,这些都是他主动帮张忠华他们“招揽”过来的订单。
崔冉对张忠华和孙洋洋的关照,很多同事都有目共睹,特别是他的下属王晓阳。2013年12月开始,王晓阳主要负责医用耗材的金额核算和回款安排。崔冉知道,回款越快,他就能越早拿到“一半利润”,他经常嘱咐王晓阳,给予孙洋洋他们公司多多关照,尤其在回款时,应该优先提前安排。
2017年2月,崔冉收到张忠华送来的16.98万元。6个月后,他轮岗到医院总务科当副科长。那些年,崔冉先后10次从张忠华他们那里得到“利润款”,每一笔数目从6万元至16万元不等,累计达116.41万元。
从2013年到2017年,崔冉隔三岔五就会给母亲送去数万元甚至十多万元,母亲如数存入银行,总金额99.3万元。
2018年12月,崔冉所在医院召开以案促改专项活动暨警示教育动员会,崔冉到场参加。会议结束后,他内心惶惶不安,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一旦东窗事发,身份、地位、名誉一切将不复存在,特别是年迈的老母亲,该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与其过着寝食难安的日子,不如主动坦白,说不定能博得从宽处理,2018年12月底,崔冉鼓起勇气主动向儿童医院的纪律检查部门交代非法收受他人财物的事实,坦白自己和陆风民、张忠华等人不正当的经济来往问题。
这之后,崔冉开始了一系列的退赃行动。2019年1月,崔冉找到母亲说:“妈,我急需用钱,要上缴廉政账户。”母亲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廉政账户”,但看到儿子脸色很差人也瘦了不少,料想肯定出了大事,赶紧和他一起去银行取出18万元,再到郑州银行把钱存入廉政账户。一个月后,崔冉又让母亲取出8万元上缴廉政账户。
案发后,崔冉收到的198.41万元及6条香烟,全部如数退赃。
崔冉被院方移交给郑州市金水区监察委员会,继续接受调查,并被留置。接到消息,母亲确定儿子真的出事了,以泪洗面,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2019年10月30日上午,郑州市金水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崔冉案件。站在被告席上的崔冉,低着头,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表示真诚悔过。旁听席上,坐着80名当地卫生健康系统的领导和职工,他们以崔冉案为戒,增强反腐倡廉意识,警钟长鸣。
(文中崔冉为实名,其余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