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服务于中国广大创业者为己任,立志于做最好的创业网站。

标签云创业博客联系我们

导航菜单

进攻的号角,红色号角起

红色记忆

本报记者于安庆

1946年6月,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中原解放区,全面内战爆发。一年多后,人民解放军迅速扭转战略防御态势,在歼灭战的基础上由防御转入进攻。1947年7月16日,中共中央华东局报道《大众日报》,并在头版发表重要文章—— 《大反攻的号角响了》 :

“正当我们庆祝建党26周年之际,中国人民大反攻响起,中国人民解放军强大的晋冀鲁豫野战军开始对反动派脆弱的防线进行广泛的正面进攻,西起道情,东至梁山,同时开始行动。第八天取得了两个胜利,首先是突破了黄河天险.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将载入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史册。随着渡河的成功,解放军在八天内征服了八个城市.反击第一次战役的胜利,这是打下的。”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会议上指出:“军事方面,蒋介石转防御,我们转进攻。过去,谈论反击并不完全合适。今后,我们将谈论进攻。”次年年初,毛泽东在与陈毅的谈话中再次强调了:“1947年7月,我们历史上第一次转向进攻。不要说‘反击’,反击就是防御,并不能完全概括这种情况的内容.更适合称之为‘进攻性’。”

反攻和进攻的区别,不仅体现在文字的精准,更体现在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的宏大气魄。

《大众日报》报道的“大反攻”,即毛泽东的“先转攻”,是指刘伯承、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向中原作战,引战至国民党统治区的战略行动;这一伟大战略行动的“号角”就是——鲁西南战役,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的揭幕战。

“双矛攻势”与“奔中原”

——国共之间的战略竞争

蒋介石不到一年就发动了全面内战,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屡遭挫折。因此,他调整战略,将“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从1947年3月开始,他集中兵力在陕北、山东解放区发动所谓“双矛攻势”,企图摧毁共产党的三个重要根据地,即军事基地延安、沂蒙山和交通补给基地胶东,然后按照蒋介石的“然而新解”,就是铲除共产党政权和军队的基础,把它变成“流寇”,消灭它;即使没有达到彻底消灭的目标,战争也会钉在解放区反复混战,严重消耗解放区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破坏共产党军事和政治生存的经济基础。实际上,这和他对苏区和红军根据地的“围剿”战略完全一样。

早在1946年6月内战爆发时,棋手毛泽东就有了从外进攻南下作战的战略构想。然而,在解放战争初期,这一计划很难迅速实施。

1946年10月底至1947年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多次致电刘伯承、邓小平、薄一波、滕戴源等晋冀鲁豫军区和野战军负责人,根据战局变化,反复询问、谈判“向南发展”和“进攻中原”。这种可能性和时机,在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战略图上都能看到,打到外线,把战争引向国统区,始终挥之不去

1947年春,国民党军队集中进攻陕北和山东

进攻陕北、山东解放区的两个国民党重团的所谓“双矛攻势”,也可以说是两个粗头中间细的“哑铃状”阵地,因为原地区守军薄弱。中共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决定以刘邓军队的主力进攻敌人脆弱的哑铃“握”——中原,“在敌人的背后进一步领导战争”。越黄河南下的突破口选在山东省西南部,时间定在1947年6月底。

style="font-size:15px;">早在1938年6月,为阻日军西进,蒋介石下令扒开河南花园口大堤,致黄河改道,形成大片黄泛区。1947年3月,蒋介石再度使出“以水代兵”的故伎,违反国共曾达成的黄河归故协议,强行提前堵死花园口黄河决口,将黄河水引入故道,构成号称可抵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


根据中央军委一系列指示,晋冀鲁豫军区和野战军作了积极而细致的准备。刘伯承、邓小平指示建立黄河河防指挥部,有条不紊地完成造船、护堤、配备船工等任务。6月8日《大众日报》头版报道:“在全面大反攻前夜,晋冀鲁豫边区又有近十万翻身农民参加人民解放军,各区均超过原来计划……新战士质量极高。冀鲁豫区寿张新战士的百分之八十为翻身贫农,其中大部为翻身模范,共产党员占新战士总数五分之一。”经过整补,刘邓大军南进主力总兵力达12万余人,兵强马壮,士气高涨,枕戈待发。刘邓大军发起鲁西南战役,从目的说是要为挺进中原打开门户和通道,而从具体部署和实施看,如何渡过黄河天险击破河防之敌,如何攻歼可快速收缩据城固守之敌,如何对付各路机动来援之敌,是关系到战局进展乃至成败的三大关键。


在作了周密的战前准备和动员之后,6月26日,刘伯承、邓小平下达了鲁西南战役作战命令,一场具有极重要战略意义的大战已经箭在弦上!


跨黄河,下郓城,克定陶


——刘邓兵锋所向锐不可当


1947年6月30日夜,在从阳谷县张秋镇到鄄城县临濮集150公里长的八个地段上,刘邓大军12万将士向敌“黄河防线”发起突击。


黄河南岸,兵力不敷使用的国民党守军沿大堤每50米修筑一个暗堡、每15米一个单人掩体,借助宽阔的河床和汹涌的河水形成屏障。我军开始渡河时,前锋部队本欲趁夜幕掩护悄悄接近对岸,但船只下水不久即被敌哨发现,枪声骤起,照明弹划破夜空,早有准备的我炮兵立即开火,各种船只满载着战士向对岸强渡,最快的仅仅5分钟便驶过数百米宽的河面抵近对岸。战士们不等船停稳就纷纷跳下,涉水向河滩、大堤冲锋,先期已在南岸活动的独立旅也从敌人侧后出击,接应主力渡河。在我军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敌河防部队或被歼或逃窜,号称可抵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顷刻间崩溃。当晚,刘邓大军4个纵队(一纵、二纵、三纵、六纵)的13个旅中,即有6个旅顺利渡河并迅速展开,其余主力部队也于次日晚上渡完。7月4日,刘伯承、邓小平率野战军指挥部从孙口——蔡楼渡口从容渡过黄河。


遭遇当头棒喝的国民党军的“收缩反应”十分迅速,解放军炮声响起仅几个小时,7月1日拂晓前,驻扎肖皮口、皇姑庵的整编五十五师第七十四旅、第二十九旅,便一溜烟退至师部驻地郓城,驻鄄城的第一八一旅和整编六十八师主力则猬集菏泽。我军过河的一纵随即调整部署,急行军直插郓城,于2日抵达城关附近,将有“防守将军”之称的整编五十五师师长曹福霖所部两个旅和地方保安团、还乡团武装共约1.5万人紧紧围住,发起夺取城关、扫清外围的战斗。为保城池不失,曹福霖严令各部据关死守,并派出督战队,败退者格杀勿论。在南关战斗中被俘的敌八十七团代理团长余克俊,事后对解放军战地记者说:“这次我们在南关伤亡很大,大部分是被自己人打死的,被你们突击部队打死的反而并不多。我们在中间,前面是你们打,后面是自己人打。”即使城墙上有督战队的枪口,也难阻外围守军的溃退。至4日晚,四关守敌被全部肃清,我军一纵各部开始挖掘网状交通壕向城墙迫近,为攻城作准备。


郓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水浒传》中宋江的故里,它扼据黄河与大运河交叉的三角地带,位处要冲又饱经战事,城池建造得十分坚固。守敌依托高7米、宽3米的砖质城墙和坚固四门,修筑大量工事,构成多层次防御体系,意图固守待援。


河防崩溃,郓城被围,国民党“哑铃阵势”的“握把”有被斩断之虞,蒋介石急忙从豫北、豫皖苏抽调三个整编师和一个旅,命第二兵团司令王敬久指挥,分两路北援。根据敌情变化,刘伯承、邓小平命令全军兵分四路,一纵打郓城,二纵取曹县,六纵南攻定陶,三纵进至定陶以东冉堌集、汶上集一带,监视并待机打击东路援敌。


7月7日,经过连续三昼夜的土工作业,一纵的网状交通壕、攻击壕已掘到距郓城城墙百米之内,数十门山炮、野炮、榴弹炮进入掩体,全部在500—1000米距离内准备抵近射击。当晚总攻开始,主攻西门的一旅以猛烈炮火和连续爆破,将一段城墙炸塌成马鞍形的大斜坡,一团以迅猛动作冲上突破口,一部分兵力对付疯狂反扑的敌人,主力不顾一切向城内纵深猛插,一营直捣位于城中心十字街的敌五十五师师部,二旅、二十旅也分别从北门、南门攻入城内。我军这种“猛虎掏心”内外夹击的打法,使敌指挥系统陷于混乱,城内守敌则被我军分割成多处孤立的小块加以围歼。敌军守不住、打不赢、突不出、逃不掉,躲在地下掩蔽部的曹福霖眼见大势已去,换便装与两个旅长率百余亲信从地道窜出东门外,趁夜逃往嘉祥。


7月8日拂晓5时,刘邓大军渡河后第一仗——郓城攻坚战胜利结束,全歼敌五十五师师部及两个旅1.1万余人,俘中将副师长理明亚以下8300余人;一纵伤亡1928人。刘伯承、邓小平向全军通令嘉奖一纵,称赞其“创造了一个兵团单独攻坚和歼敌两个旅的先例,争取了大反攻中第一个光荣和重大的胜利”。


在此期间,二纵于5日冒雨急行军180里奔袭曹县,守军望风而逃。六纵5日进抵定陶,将敌人“东西钳击”之西路援军的“钳头”一五三旅包围。


定陶是鲁西南地区敌我争夺的又一重要立足点,是我大军过陇海路南下必须扫清的障碍。这里曾被刘邓大军解放过,当地很多群众参军、入党。由豫北紧急调来定陶的敌一五三旅,几天内就残杀了上千名定陶县的共产党员和解放军军属。六纵战士们在城外不断遇到成群身穿孝服的百姓,举目皆白,怒火满腔,决心彻底歼灭这股残暴之敌。


7月10日夜,六纵总攻定陶的炮声打响,十六旅、十八旅分别从东门、北门破城而入,十七旅在城西、城南兜歼逃敌。全军闻名的战斗英雄王克勤在率领突击排攻击北门的战斗中,遭敌侧翼机枪火力击中,身负重伤,牺牲于转运途中。攻城部队入城后勇猛穿插,割裂包围大块守敌,激烈的巷战持续了几个小时,11日凌晨,敌人顽抗的最后堡垒天主教堂被攻克,敌一五三旅被毙伤200余人,3130人做了俘虏,全军覆没。


连克郓城、鄄城、曹县、定陶等要地,刘邓大军在北起黄河、南至陇海铁路之间,开辟了利于机动的广阔战场,打残了敌人的“西钳”;为了继续南下之前大量歼敌,减轻后顾之忧,他们兵不解甲马不卸鞍,立即将兵锋指向了敌“东钳”——由4个整编师组成的东路援军集团。


六营集歼敌两个师


——欲擒故纵的经典战例


仓促调来增援鲁西南的国民党军各部,归临时领命的第二兵团司令王敬久指挥,各师之间不要说协同配合作战,连统一电码畅通联络都还没有做到。王敬久在1947年5月的孟良崮战役后借口治牙躲去上海,这会儿又被赶鸭子上架,对麾下各部很生疏,连兵团司令部也是临时拼凑的。“知己”尚难,“知彼”更谈不上,对于刘邓大军的意图,国民党从上到下可谓两眼一抹黑。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判断,刘邓可能东越大运河策应山东野战军攻鲁中,或南进陇海路威逼徐州;王敬久则猜测刘邓将西取菏泽,或东取济宁;国民党各部队在鲁西南地区的情报侦察、刺探也劳而无功。刘邓大军渡河已半月之久,国民党中央社报道解放军动向时仍说是“忽东忽西,流窜无定”。


“盲人骑瞎马”的国民党援兵,在刘邓12万大军面前,真犹如“夜半临深池”了。


国民党东路援军进至巨野东南、金乡西北一带时,郓城、定陶已相继失守,惊慌犹豫间,王敬久指挥失措,命整编第七十师开到六营集(巨野东南15公里)、整编第三十二师开到独山集(巨野以南、金乡西北约8公里)、整编第六十六师(缺少一九九旅)开到羊山集(金乡西北15公里),三个师由北向南形成了一条各相隔十几里、首尾难顾的长蛇阵,王敬久自己率整编第五十八师及一九九旅驻扎金乡。


我军敏锐地抓住有利战机,四个纵队和两个独立旅全部出动,准备迅疾分割包围敌长蛇阵并予歼灭。按照统一部署,一纵12日凌晨自郓城穿插至巨野、嘉祥以南地区,切断“蛇腰”独山集的敌三十二师与“蛇头”六营集第七十师、“蛇尾”羊山集第六十六师之间的联系;六纵自定陶东进,协同一纵先斩“蛇腰”再击“蛇头”;二纵从曹县出发,协同由汶上集东进的三纵,合力攻歼“蛇尾”——国民党援军中的“硬核”六十六师;我军独一旅、独二旅在羊山集与金乡之间的万福河一线,隔断敌人联系并阻援。


7月13日,王敬久发现金乡、万福河以北的三个师正被解放军分割包围,慌乱中先是令七十师向南、六十六师向北,靠拢居中的三十二师;后又改令三十二师向北接应七十师,然后再一起南下靠拢离金乡兵团司令部最近的六十六师。三十二师师长唐永良、七十师师长陈颐鼎并不买司令官的账,他俩电话商议后认为,六营集和独山集都是野外小镇难以坚守,七十师等三十二师北上会合再回头南下,费时费力必将落入解放军重围,不如趁解放军网未收紧,两师会合后向东面城墙坚固、工事完备的嘉祥和济宁撤退。


当日午后,唐永良率师部和一四一旅放弃独山集窜向西北,黄昏前与六营集的七十师合兵一处;其一三九旅径直逃往嘉祥,被我军一纵、六纵各一部合力追歼于途中。


这时,蒋介石发来紧急命令,指定唐永良统一指挥两师回头速援被围羊山集的六十六师。唐永良、陈颐鼎不敢违蒋令,遂于14日拂晓向南攻击,被一纵阻击部队当头打回。随即王敬久又转顾祝同指示,命唐、陈率部就地坚守至15日待命……国民党指挥系统的混乱无计可见一斑。


六营集是个只有两百多户人家的村子,国民党两个师部两个半旅共两万余人困在这里,既无坚固工事,给养也快耗尽,唐永良、陈颐鼎合计再三,谁的命令也不管了,“断然”决定14日当夜突围,向东面的济宁转移。


而此时,我军也在酝酿歼敌之计。一纵司令员杨勇考虑,敌被围重兵如遭四面强攻,恐作困兽之斗,我军或将付出较大牺牲,不如虚留生路纵其逃跑,在野外歼敌于运动中。刘、邓首长当即同意这个欲擒故纵、围三缺一的打法。我军立刻调整部署,以六纵主力和一纵一部从六营集西、南、北三面作势突破,将东面设围的一纵主力继续向东后撤至欢口、陶官屯、彭官屯一带约5平方公里的开阔洼地,隐蔽布阵,准备于14日当晚把敌人赶进这个口袋歼灭。敌我双方的计划、部署在时间、方向上可谓“斗榫合缝”。


14日黄昏,敌派小股部队向东试探突围,我设伏主力不动声色放其通过,留待后续封锁部队截击。20时,我军炮火发动,从北、西、南面同时猛攻六营集。21时,敌大队人马从六营集东面冲出,向济宁方向奔逃。唐、陈本来商定两师交替掩护突围,但唐永良的三十二师自成军以来向以“保存实力”见长,打仗不行,跑路开溜还是很有两把刷子,此番一出六营集,唐永良根本不按与陈颐鼎商议好的套路出牌,撇开七十师突围的“正路”,直接率部走小路绕经杨柳桥向济宁逃去。敌大部主力一头撞进一纵预设的洼地口袋,解放军军号一响,枪炮声骤起,本就如惊弓之鸟的敌军霎时混乱,四散溃逃,辎重遗弃遍地,骡马受惊狂奔,官兵遭挤倒踩踏死伤者无数。解放军的围歼战很快变成了大搜捕、大收容,二旅第十团一个通信员孤身一人就带回100多投降的敌兵;在战斗最前线的一旅一团三营共捉1200多名俘虏,而自己无一伤亡,创造了战损比0:1200的战场奇迹。


15日晨,六营集战斗结束,共计毙伤敌3500余人,俘七十师中将师长陈颐鼎、副师长罗哲东以下1.5万余人,三十二师师长唐永良带着几千残部侥幸逃到济宁。至此,国民党援军看似力大势沉的“东钳”也被刘邓大军掰断了。


腥风血雨羊山集


——一场牵动最高统帅部的恶战


六营集作战的同时,刘邓所部二纵也于7月13日包围了驻守羊山集的整编六十六师宋瑞珂部。


整编六十六师是蒋介石、陈诚的嫡系部队,中将师长宋瑞珂是青岛崂山人,黄埔军校第三期步科毕业,治军、作战颇有手段。该师装备好,官兵战术素养较高,战斗意志相比一般国民党军要更加顽强。


羊山集位于金乡城西北15公里,是一个有千余户人家的大村镇,周围有寨墙,墙外东、南、西三面有深阔的壕沟,北依羊山屏障。羊山东西长约5华里,是鲁西南平原上少见的几百米高的山丘,因状似卧羊而得名,山上有三峰突起,东羊头中羊身西羊尾,羊身最高,可俯瞰山脚的羊山集并东西两峰。山上遗留有当年日伪军修筑的坚固的水泥堡垒,宋瑞珂部7月8日进驻后又借地形加紧构筑各类工事,形成了坚固完备、火力密集、相互倚仗、易守难攻的山地要塞。


13日当晚,陈再道司令员指挥二纵冒雨进攻羊山集,双方激战整夜各有上千人伤亡,次日拂晓解放军撤回周边各村庄,首次攻击失利。


14日,王敬久转蒋介石指示,要六十六师向金乡突围,宋瑞珂称不忍舍弃诸多伤员突围,决心死守待援。


15日晚,我军三纵八旅从东北角攻击羊头,九旅从羊山集正南突击;16日晚,二纵五旅攻击羊尾,四旅攻取羊山集西大街,各部均有进展,羊头羊尾高地都被我军夺占。然而,17日拂晓,敌在羊身制高点以密集火力俯射头尾两峰,并以敢死队实施反冲锋,我军在敌炽烈火力下难以立足,被迫退出,羊头羊尾阵地得而复失。


我两个主力纵队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却进展不大,天公也不作美,连日大雨把羊山周边变成了泽国。道路泥泞阻碍我军攻击步履,纵横的交通壕水深没腰,炊事员们送饭不用挑,把饭菜放在门板上或者锅里,顺着壕沟漂。天气溽热,被击毙的敌人尸体很快腐臭,前沿的战士们泡在泥水里,患痢疾、伤风等疾病的越来越多,缺医少药。当地盛产大蒜,部队专门下达了多吃大蒜的命令,有的连队规定每人每顿饭必吃一头蒜,还真解决了不少问题。


19日,六纵十六旅奉命赶到,当晚从北面加入攻击羊身制高点的战斗,但依然是夜间有进展,天亮难巩固。同日,蒋介石飞赴开封督战,一令宋瑞珂死守羊山,二令王敬久由金乡北渡万福河解围,三从鲁豫鄂陕抽调7个师两个旅的重兵驰援鲁西南。


眼见刘邓主力越聚越多,攻势不减,王敬久在蒋介石严厉督促下,对从14日起就被我独立旅阻击于万福河一线的一九九旅旅长王仕翘下了死命令:22日当晚必须率部进入羊山集,否则军法从事。22日,滂沱大雨中,王仕翘率部5000余人在督战团催促下拼死渡河北进,我军在正面放开一个缺口,待敌渡河后,以三纵等部分主力出击,仅用两小时就将该旅和从羊山集出来接应的一个团全歼,王仕翘做了俘虏。


转眼来到23日,羊山集战斗已持续10天,双方都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代价且疲惫不堪。国民党守军三个炮营炮弹打光,炮兵均改步兵使用,特务营、工兵营、辎重营也都加入了巷战。胶着惨烈的战事令国共双方的最高统帅部都牵肠挂肚。当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向刘邓发电指示:“对羊山集、济宁两点之敌,判断确有迅速攻歼把握则攻歼之,否则,立即集中全军休整十天左右……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个月行程,直出大别山……”显然,毛泽东不愿看到刘邓大军在鲁西南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从而影响挺进中原的战略行动。国民党方面,蒋介石25日电示宋瑞珂:“羊山集苦战,中正闻之,忧心如焚,望吾弟转告部下官兵及诸同僚,目前虽处于危急之际,亦应固守到底……争取最后五分钟之胜利。”


刘伯承、邓小平自然深知毛泽东的战略意图,但仔细权衡之后他们认为,羊山集战斗我军损失虽大,敌军亦遭很大削弱,已成强弩之末,此时撤围将严重影响我军士气,而且我各纵主力陆续汇聚而来,兵力上对敌成绝对优势,有速歼守敌根除后患的把握。因此刘邓决定,26日由二、三、六纵各一部从东、北、西三面向羊山集发起总攻,坚决啃下这块硬骨头。


25日夜间,瓢泼大雨又不期而至,直下到26日黄昏,预定的攻击时间被迫推迟。


27日早晨,天开始放晴。18时30分,总攻开始,21时,三纵七旅十九团和六纵十六旅四十七团相继攻上了羊身制高点,并打退敌人数十次疯狂反扑,巩固了阵地。羊身失守,敌整个防御体系失去了最关键的一环。不过,六十六师不愧为国民党军中训练有素的精锐,残敌并未马上崩溃,而是退入集内巷战继续顽抗。我军与敌展开逐屋逐堡的争夺,经整夜激战,28日天亮后敌人大部被歼,彻底绝望的宋瑞珂遂放弃抵抗,率其少将参谋长郭雨林等几十名军官和亲信投降。当年8月7日的《大众日报》头版发表《陈诚亲信六十六师师长宋瑞珂就俘记》记述了这样一幕:


“七月廿七日黄昏,人民解放军向羊山集发起总攻,次日拂晓即将羊山集大部民房占领,残敌四百余被压缩至羊山集东北角的一所高楼和两所平房内。解放军某团二连政指葛玉霞率领两个排,以猛攻和喊话,收缴了两所平房内敌人的枪支后,即逼近最后那所高楼,战士们高喊着:‘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这时,从北屋走出一个长着八字须的军官,慌慌张张跑出来举起双手,连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他向葛指导员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投降!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请同志们饶命!’这个军官并自我介绍说:‘我姓郭名雨林,是本师参谋长,请你进去,里面还有长官。’葛指导员便走进院子去,一个倒戴军帽,身着军便服的短个子军官,就从北屋走出来,规规矩矩地向葛指导员行了个礼,郭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师长宋瑞珂。’宋只顾抢着说了一句:‘咱们里头伤亡太大了。’就低下头不作声……”


羊山集鏖战半个月,我军俘敌师长宋瑞珂以下9228人,毙伤5000余人,另在外围阻击战中毙伤俘一九九旅等部8000余人,共计歼灭敌军逾两万人。同时,我军也付出了伤亡过万的沉重代价,超过整个鲁西南战役我军伤亡总数的三分之二。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军战史》记载,羊山集战斗中仅二纵就伤亡4300余人,包括五旅参谋长在内的营以上干部伤亡48人。身经百战的陈再道司令员后来曾感慨万端地说:“羊山集这一仗,是我们打得最苦的一仗!阵亡的战士最多!”


鲁西南战役自1947年6月30日至7月28日,历时28天,刘邓率领12万大军强渡黄河后,在郓城、定陶、曹县、巨野、金乡一带灵活转战,共歼灭国民党4个整编师师部及9个半旅约5.6万人,粉碎了蒋介石的“黄河战略”,打乱了国民党军的战略部署,揭开了全国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序幕。


1947年8月7日,刘邓大军经过10天的短暂休整,从鲁西南出发,开始了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壮举,波澜壮阔的全国解放战争从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