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同宋志平
来源：《国企》杂志，2021年7月
创新是什么，似乎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广义来说，有社会创新、制度创新、文化创新、思想创新等等。我今天讲的其实是企业创新。
什么是企业创新
有人可能会说技术和发明是创新，但其实这些才是创新的基础。技术和发明不等于企业的创新。
1912年，熊彼特在《经济发展理论》年首次提出了企业创新的概念。他认为所谓创新，是指某些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之间的一种新的组合，颠覆了旧的传统模式，所以也称之为“破坏性创新”。
例如，新能源汽车将电池、电机和电子控制结合在一起。电池也是一种组合，将正极材料和负极材料结合在一起。生意也是一样。淘宝结合互联网、商家、消费者和第三方物流，形成创新。
熊彼特的创新包括产品创新、过程创新、组织创新、资源配置创新等。
科学是技术的基础，技术是创新的基础。然而，技术只有成为产品才能成为创新的一部分。不能说科技是企业的创新。有些产品是在科技出现之前生产的。比如17世纪发明的蒸汽机首先发明了蒸汽机，然后发现了热力学定律。比如疫苗就是第一批疫苗，人们逐渐明白疫苗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因此，科学、技术和创新之间存在着逻辑关系。科技是创新的基础，但有科技创新不一定存在。高科技可以创新，高科技、低技术、零技术也可以创新。据统计，高技术创新仅占总创新贡献的25%。
零技术是指商业模式的创新。没有太多的技术，只是一个平台、一个商业模式的构建，却创造了巨大的价值，这也叫创新。
创新是一种质变。一万节车厢还是车厢，只有车厢变成汽车才能称得上创新。创新是寻找机会的过程。创新应该是有效的、有目的的，而不是无目的的。
科技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有很多探索和一些失败，但企业创新有一个硬边界，那就是利益。如果有好处，创新是可以做到的。企业家理解的创新和科学家理解的科学探索不完全一样，因为企业要有效益。我们允许企业在创新中有失败，容忍失败，但对于每一个创业者，我们还是希望企业能够认真研究，规避创新中的风险。
创新文化与资本的作用
创新依赖于什么？
第一，依靠文化。文化是创新的土壤。创新是自由之子。我们要创新，就要有一个更加积极开放的文化环境。我们要有鼓励创新的价值，让大家大胆提问。同时，创新也是一种草根创新，一种自下而上的过程。
今年春节期间，我来到深圳与许多创新者和企业家交流，这让我看到了深圳的创新创业文化。其实深圳的创新主要是企业创新，家家户户都在创新创业。比如深圳粤海街就有90多家上市公司。
深圳人说，我们的土特产是创业和创新。这种创新创业的精神已经成为大湾区真正的活力和动力。这一点非常重要。文化是我们创新的基础。
第二，依靠资本。创新来自资本的支持。其实美国的创新技术也依赖于这两点，一是自下而上的草根创新文化，二是资本市场的支持。
目前中国资本市场大力支持创新，资本是创新的杠杆。没有资本创新，就无法实现创业。我和一些上市公司的领导谈话的时候提到，几个合伙人创业的时候创造了几个亿，从几个亿到几十亿、几百亿的过程肯定是s
最近我也很关注独角兽，独角兽是十年内估值超过十亿美元的企业。中国独角兽企业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四个城市，占比82%。这些城市的资本市场与创新有着密切的关系，资本与市场高度融合。
一些地方政府指出，技术短缺，资金短缺。其实还缺另外两点：一是创新创业文化；第二个是
资本，不是资金，资金可以通过从银行借、发债的方式，但都要还。资本确实在支持我们的创新。去年A股IPO融资4200亿元，其中科创板融资2000亿元，就是差不多一半的新上市公司都是在科创板。创新的模式
我简要归纳了五种创新模式。
一是自主创新。自主创新是原始和独立的创新。像中国建材现在做的碳纤维，经过12年时间解决了“卡脖子”问题，完全能独立自主做出来。
二是集成创新。就是有互相借鉴的，也有自主的，把各种创新要素集成在一起。惠州有TCL做液晶面板，液晶面板就是集成创新的产业。TCL的面板产业做得非常好。现在我国占全球液晶面板市场的55%，超过了韩国。
三是持续性创新。大多数企业都要持续创新。现在中国的水泥产量每年24亿吨，占全球60%的市场份额。没有水泥，港珠澳大桥就没法修，这是一种特殊的建设材料，这么多年来，不断进行持续性创新，提高产品品质。
四是颠覆性创新。颠覆性创新就是用新技术完全颠覆掉传统技术。
过去数码相机颠覆了胶卷相机，数码技术是柯达最早发现的，但害怕被颠覆，因为胶卷能带来丰厚的收入和利润，于是没有推动数码技术发展。后来这个技术被日本人发展起来，彻底把柯达颠覆了。
企业要做持续性创新，也要做颠覆性创新，如果不重视颠覆性创新就可能被颠覆。
目前正在进行颠覆的就是汽车产业，新能源汽车必然颠覆汽油车。
五是商业模式创新。商业模式的创新不见得有太多技术，像淘宝网只是互联网平台的应用，并没有太多的新技术。
企业家是创新的灵魂
创新是新组合，企业就是新组合的产物。
无论是互联网，还是新能源汽车，这些“破坏性创新”实际上都是过去均衡的破坏者，实现了一次创新的飞跃。而企业家的创新意义，在于打破均衡。
企业家就是创新者，但创新在人身上不是永恒的。你今天是一个创新者，明天可能变成既得利益的维护者。比如柯达，发明胶卷的时候可能是创新者，但在抵制数码技术的时候就不是创新者。
企业家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创新的时候就是企业家；如果停滞不前，抵制创新，就不是企业家了。企业家最大的特征就是创新性。
企业家不光要创新，同时还要创造财富。有人虽说是一个创新者，但最后破产了，还不能说是一个企业家，创新并创造财富，也就是说，创新成功才是企业家。
企业家应该主动寻找机遇，同时最大限度规避风险。今天的企业家和一百年前的企业家不太一样，防范风险是我们今天做企业的一大特征。企业家还要有家国情怀，支持教育，热心公益，积极回报社会，尽到社会责任。
德鲁克在1985年写的《创新和企业家精神》书中讲到，人类都希望生活在高福利社会，但高福利社会是一个坐食山空的社会，只有企业家社会才能支撑这个福利的实现。
中国有4400万个小微企业，有9500万个个体工商户，加起来有一亿三千多万户市场主体。中国的经济需要靠企业家社会来推动，我们要打造一个拥有成千上万企业家的社会，既有顶天立地的大企业家，也有铺天盖地的中小微企业家。
国企和民企在创新上有所分工。拿央企来讲，国家的航天航空等大规模的创新都是由国企这些大企业来进行的。这些企业的创新是要解决国家的战略性问题，属于关键性和前瞻性的创新，可能不是那种像我们讲的民间的创新方式。
另一方面讲，大企业都有自己的主业，它们会比较多倾向于主业的持续性创新。炼钢的研究炼钢，做水泥的研究做水泥。所以它们很难去做一个新的业务，而且大企业往往有机制上的问题，船大难掉头。
民间的创新恰恰可以弥补这种不足，民间创新没有太大的包袱。在市场上成功，就是一个好的创新。民间创新的缺点是缺少资本，如果民间的企业没有资本介入，基本上是没有能力创新成功的。
今天回过头来看，实际上美国的创新繁荣主要是雄厚的资本市场支持创新。我们现在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资本市场在大力支持创新。这一点解决了草根创新、民间创新的资源从哪里来的问题。
现在资本市场包括科创板、创业板等等发挥了很大作用。比如宁德时代、迈瑞医疗等上市公司有很高的市值，资本市场认同这些创新企业，这些公司从资本市场融到资后去搞创新就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作者为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会长、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会长
编辑丨叶子
本文亦在今日头条、大鱼号、一点号、百家号、企鹅号、快传等平台同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