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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中小城市创业项目,就怕富二代创业

上一代到这一代的故事,也是传统商业向新商业的转型。

文字|王海璐

编辑|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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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王福去了投资银行几个星期,决定离开。

王福也认为自己看透了投资银行家的处境:虽然外表光鲜亮丽,但实际上是在为别人打工。“每天背两个包也很苦。”他认为这不适合他自己。在他正在处理的第一个案件——收购一家高端内衣品牌——结束之前,他决定退出。

接下来,王福还做了两年的个人投资,然后成立了一个名为“吉建豪资本”的风险投资基金。他给20多个富二代朋友打了电话,谈妥了第一笔募捐。

中国有一批有资本的年轻人:90年代中国涌现了一大批民营企业家,现在他们的孩子都长大了。他们从小就见证了父母的创业创业,有着如何做生意的家族史;一般留学,有国际视野;而且,有钱有资源。

王,大会号创始合伙人

继承是自然的选择,但他们的身份是分裂的——。上一代中国产业结构以制造业、贸易、能源、矿业、房地产等传统产业为主。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并不酷。而且中国的产业机构正在转型,新的业务领域更容易出现好机会。

王福也是傅建中吉建豪资本的合伙人。他家从事有色金属尾矿处理业务,年收入过亿元。傅建中钦佩他父亲白手起家的经历。然而,当了两年海归,他发现自己不想被这个公司束缚十几年,整天和矿主、国企领导打交道。“我父亲的公司是我不太感兴趣的领域。”

“我喜欢做自己的事。”中坤集团董事长黄努波之子黄申思选择离开——。黄努波虽然以诗人著称,但他创办的中坤集团其实是一家从事房地产和度假业务的公司,在北京大钟寺有一个“中坤广场”。黄在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了两年,因为他喜欢体育——。他和父亲一起走过北极,在零下30度的冰上跟随指南针走了7天。三年前他选择成立了一家体育IP公司。

黄瀞怡,1994年出生,90年代出海,做进出口贸易,煤炭,房地产。大二开始创业投资。她掌管了5、6家公司,3年时间拍了7、8部网络电影。她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她的美貌,有些人想和她一起拍电影,这激发了她投资拍电影。她四年前拍的一部网络大电影,本金30万,最后赚了300万。

“有资源的企业家和没有资源的企业家不是一个品种。”黄瀞怡说。她认为创业成功有四个条件:资源、项目、方法和坚持。她认为资源和项目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挑战,第四点对于二代来说需要打破。

虽然有很多不成功的项目,但她“选择性遗忘”。“即使不是自己做的,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我绝对会从中有所收获。这就是我的成长。”黄瀞怡说。

站在前辈肩膀上的第二代,他们的行动值得期待。在——80后的富二代中,在家开水泥厂的王兴不断创业。现在美团已经是一家估值上百亿的公司;同样出生于商人家庭的张创立了饿了么,并以9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阿里;文化游戏行业最突出的家族背景和频繁的动作

0">王思聪,其在投资领域的一些不错的表现也时常被人提起。


但换个视角看,富二代并没有吃苦的必要,在商业世界和创业环境中,这是一个矛盾的组合。


“投资人不投富二代。很少,因为他害怕你是玩票的。”家里有一家创立于90年底、如今年利润过亿的药企、自己在教育行业创业的王婧基于亲身经历说。


一笔500万的投资,对于风险投资机构而言很重要,但对于很多创二代而言,可能只意味着一台跑车。“亏了就亏了。怎么样了?我赔给你好了。”王婧说,富二代更多是这种心态。


2

王婧穿着一身黑色的MiuMiu套装,电脑上放着全英文的PPT,为她参与的一个留学生教育项目回国融资——在海外留学时他们发现,留学生们在择业有很多困惑。项目的创始人也是一个富二代。


湖南大学你们怎么打?”对面的投资人问。“你们从就业办公室,还是从团委入手?”


“当时我就懵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啥。”王婧对36氪回忆说。


投资人用“不接地气”形容他们的团队。并把这四个字拆解为几个方面:你们团队比较年轻;你们不了解中国市场;业务结构单一,留学生的细分市场太细了……


40多天里,他们连续见了几十个投资人,结论都差不多。最后,创始人动用家里的资源,找到了两家基金联合投资了500万美金,这个项目才启动。


“不接地气”的生活,王婧在美国的时候习以为常。那时候她开一台兰博基尼,纽约哪个大牌上了新一季的包包,她就和身边的小姐妹一起去拿货。每周她都参加party,在会所或是朋友家,一推门满屋子鲜花和香槟。年轻、有钱的女孩们个个穿着精致,炫耀美丽和财富。


“很浮夸,(就是)你能想象到的,Ins上的那种生活。”王婧说。


从美国回来,王婧打包了四十多箱衣服、鞋子、包,海运了4个月才到上海,她没时间整理,箱子运过来完完整整摞在角落。上海空气潮湿,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发现,几双缎面镶着钻扣的鞋子、香奈儿的羊皮包和羊绒外套都长了霉。


刚回国的时候,王婧很不适应。他们在上海杨浦区一处联合办公空间租下6个工位办公,电梯间包着木板,站在她身边的常常是扛着建材的工人。上海常下雨,她的鞋子不是皮底就是光底,每隔几个星期就会废掉一双。


富裕生活所养成的惯性,王婧发现,在她创业之后,特别是面对投资人的时候,是一种无形的负资产。


黄静逸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朋友合伙做了一个服装品牌。她投资100万,请了迪奥的设计师,做了几百套衣服试卖。定价的时候,她跟圈子里的朋友做“市场调研”:“一件衣服卖2000块钱,是不是太便宜了?”她自己穿衣服,经常也要1、2万一件。


“太便宜了!”她们都告诉她。最后,她发现衣服做出来真的就只有她们买。


服装的项目持续了1年多,一直销不掉。黄静逸不愿意降价处理,宁可堆在仓库。最后这些库存成了她和助理的私人衣橱——她的助理,也是她的合伙人之一,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后来和黄静逸合伙创业。她们拿了一部分送人,剩下的自己穿,半年没买新衣服。


黄静逸承认,那个时候她不懂市场。“他们说我不接地气。我一直认为我在市场里,后来发现我不在。”


创二教育创始人黄静逸


和王夫也一起成立集结号之前,付建忠也曾经和一帮英国留学圈的富二代朋友,在广州有过一段短暂的创业经历。他们做的是一个企业给员工发福利的电商平台。大概的模式是:企业向员工发礼品卡,员工用礼品卡在他们的平台上选购产品,商家可以给企业提供优惠。


因为合伙人家里在广州当地“很有背景”,他们很快拉来本地一些大企业作为种子用户,和商家的合作谈的也很顺利。但资源消耗完后,项目的增长遇到了瓶颈,促活成了大问题。加上股权分配上的理念出现了一些不一致,他最终离开了这个团队,回到了北京。


在付建忠看来,很多富二代选择创业,是因为既不想毕业就回家接班,又不想打工,因此管家里要了一笔钱,热情高涨地说要创业。遇到挑战了,才发现创业原来这么难。


上一辈则没有放弃的可能。付建忠记得,他上中学的时候,有几年房地产泡沫,父亲的工程队很不景气,父亲下决心转型,自主研发有色金属尾矿处理技术。这项技术最初的研发和推广都很难,有一次父亲出差2周,回到家瘦了一圈,两鬓都白了。他最佩服父亲的地方,是从未停止创新,每年都会把技术重新迭代一次,现在已经有五个版本。


付建忠最终离开了这个团队,回到了北京。


3

回到北京后,付建忠有一阵子经常泡中关村创业大街的咖啡馆。


那时候正值创业大潮。很多项目几个月内估值连翻数倍,投资人退出回报几百倍。暴富的消息不断刺激着创业者。付建忠也被大潮裹挟着开始看一些项目,他觉得,这比父亲的生意有意思多了。


付建忠在英国留学时就认识王夫也,王夫也当时也做了一些一笔三五百万的投资,后来觉得,用自己的钱投资风险承担能力低,不如募一支基金。钱来自富二代朋友们,他们跟这些年轻的LP们说“不保底,亏了别赖我”,而投资的方向是新消费、新内容、新技术。


一期募资靠的是哥儿几个“刷脸”,“但脸不能一直刷下去”。压力的核心是要对业绩负责。投资的工作看起来轻松,但在起步阶段,他们为了了解市场,常常一天要看5、6个项目。


不幸的是,市场那是开始泡沫化。他们是一支新基金,找项目的渠道有限,还遇到了一些不靠谱的FA,跟着投了一些烧钱的O2O、社交类项目,为此交了不少学费。


“那会你不懂嘛,但是因为吃了这些亏,你就懂了。”王夫也说。渐渐地,他开始知道市场里哪些人、什么CEO是靠谱的,在早期投资市场上,找到靠谱的人是关键。


集结号一期基金的投资项目、孵化器“将门”的年会上,邀请王夫也上台演讲。他举着麦克风开玩笑说:“我觉得将门牛,我更牛逼。”


集结号刚成立时,他们没什么找项目的渠道,到微软加速器“蹭”项目看。将门3个联合创始人,原本都是微软加速器的高管,后来就被王夫也“忽悠”出来另立门户。


“我给你十趟去微软的机会,你能发觉这个团队的价值吗?有价值,你能把他们聊出来吗?那是我的嗨点。”王夫也说。


同年年底,集结号二期募资2亿。付建忠告诉36氪,他们跟一些母基金聊过,对方要求退出业绩,这对于成立时间不长的新基金而言条件比较苛刻。反而是产业大佬,有资产管理的需求,对他们更宽容,也会给资源协同。


付建忠也会用父亲的钱做一些个人投资。父亲从前还会对他“说教”,自打他们合伙成立了集结号,他就不再干涉了。他弄不懂风投的逻辑,索性不再过问。


“我一度还挺失落。他可能觉得,我做的这行,他已经不太懂了。”付建忠说。


传统商业向新商业进化,新的生意和打法,旧时代的英雄们已经有些眼花缭乱。


黄斯沉第一个体育赛事IP为“X-Mudder泥泞障碍赛”——这是黄斯沉在美国体验过的一项小众运动,参赛者需要在泥地里跨越障碍和关卡,完成挑战。黄斯沉认为,类似的障碍赛在中国市场是空白。


造IP是件挺难的事情。“X-Mudder”2016年第一次在北京以外的城市落地。黄斯沉两天之内跑了五个城市。早上在深圳,下午去广州,晚上飞重庆,第二天去成都与合作伙伴回合,晚上回北京。如果按照黄斯沉的设想,靠卖IP授权挣钱,这是一条很长的路。


做到第3年的现在,X-Mudder北京站在奥森公园办了一场,现场来了几千人,规模是最初的十倍多,业务在增长,但新融资还没有着落。黄斯沉拿着对讲机盯场,在接近40度的大太阳地里跑前跑后。


史克浪体育创始人黄斯沉


黄斯沉不愿意谈父亲的企业,觉得让职业经理人管挺好的。但他羡慕他父亲那一代的企业家,身边能有几位跟随十几年、二十斤的老部下。而全民创业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企业中层力量的缺失。在传统企业,新员工进公司往往有个“师傅”指导,他们在公司呆上3-5年,熟悉业务,和同事培养默契,然后获得晋升的机会,逐渐坐上管理岗。而现在的企业,新员工来了又走,普遍干不久。很少会有人在一家企业为自己做5-10年的规划。


黄斯沉正在学习如何管理:他希望给同事们营造平等对话的环境,但面对类似一个销售员3、4个月没开单的情况,他也要拿出老板的态度。近期他的一次反思是,新的赛事产品上线,本该参与内测的人失职了。黄斯沉发了火。他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往墙上扔了一只杯子。没有伤到人,但可能伤到了自尊心。


王婧现在已经不穿真皮底的昂贵鞋子了,改穿球鞋。不久前,王婧和创始人在北京SKP约客户谈事情,想到很久没买衣服了,到商场逛了一圈。结果发现“太陌生了”,最后什么都没买,回去开会了。


创业以来,王婧感觉自己和从前的生活脱节了。她现在每天9点钟上班,经常工作到11、12点。早晚她会到健身房游泳或是做器械——不是为了保持身材,而是为了保持精力,工作能够专注。


王婧已经很少去穿着昂贵的纯社交场合了。这一方面源于,她20万年薪,收入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之前就是party,我就是需要party和出去拍照片。”另一方面,“人家也都不带我们玩了,觉得很无聊,你们天天也很忙。”


王婧考虑着,回去帮帮父母。去年过年,她陪他们跟集团的CEO、财务、人力和车间的高管一起吃了个饭。他们跟她聊医药集团业务,她则跟他们聊创业,他们取得的成绩和磕磕绊绊。


年轻的管理者想要服众,就要能跟她从小叫叔叔、伯伯、在这家90年代成立的公司里工作多年的高管们能对等交流。王婧参与创立的这个教育公司,已经拿下3轮融资,创业经历是王婧的筹码。


王婧认为,药厂们都盯着想把实验室研究成功商用化,AI的场景化运用可能是市场的新机会,但也蕴含巨大的风险。王婧如果回去掌舵,探索新方向的重任就落在她的肩膀上。


王婧认为,二代接班,比较成功的案例是新希望集团刘友好的女儿刘畅。“虽然你不知道她做什么事情。你能看到的是公司业绩的增长。”


一位投资人对36氪说,现在“工业4.0”、工业自动化的兴起,某种程度上也跟“二代”的视野、改造父辈企业的强烈愿望密切相关。


4

在美国做留学生市场的时候,王婧接触过一些年纪更小的富二代。家里的背景有大型地产公司、政商集团、能源国企,到煤老板,高利贷主……她认为那个年龄的孩子,很骄傲,也很焦虑。他们有享乐和炫耀的诉求——她将这种攀比的心态,概括为大部分富二代在成长期,父母忙事业,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因此长大以后,希望从群体中获得关注和认同。


他自己就是如此,小时候父母经常忘记接他放学,有一次他在路口等了4个小时,卖烧饼的老伯收了摊,把她带到派出所,警察给她父母打电话接她回家。开家长会,她家里从来是其他人做代表。有一次父亲难得去了,原本应该去高中,结果去了她初中的学校,回来跟她说,“哎呀,你都念高中了。”


但在狂欢结束之后,这些富二代们也会思考,自我的价值在哪里。“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我爸那样,那我怎么定义我自己。”


黄静逸认为,富二代的成长是分阶段的。早期可能是炫耀、攀比,以此找寻一些同类。然后有一部分人会“觉醒”,开始工作、创业,证明自己。每次听到圈子里年纪小的二代,抱怨不喜欢被称作二代,黄静逸就忍不住反驳:“没有你爸妈,你是什么?你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今天先把你的能力拿出来。”


最近,黄静逸投拍的一部商战电影,刚刚在院线上映。这部电影原计划6个月上,因为拍摄延期及后期审查问题拖了2年,预算超支一倍多。这也让她明白,“世界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就算我想对了80%,还有20%是不由我控制的。”黄静逸说。


失败就失败了,黄静逸相信自己未来一定会成功。毕竟,对于中产而言,创业失败了可能直接跌落到社会底层。而创二代失败,交一笔学费就够了。


王夫也能够理解父母的难处。他5岁之前没怎么见过他们,6岁被送到寄宿小学,13岁送到英国留学,调侃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要知道他忙的意义。他如果不忙,没有我现在的生活。我蛮感恩的。我觉得这社会,一定是有报有还。”


对自己是否能像父辈那样成功,王夫也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不败”。华谊正从影视扩张到实景娱乐等领域,他知道转型需要阵痛,给自己设立的底线是,“一定要在牌桌上。”


集结号资本创始合伙人付建忠


在家里的尾矿处理企业工作时,付建忠到太原出差,落地后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矿上,漫天风沙,和他年级差不多的工人们眯着眼睛干活。中午他和他们一起吃饭,就在临时搭的棚子里摆上几张饭桌,砖砌的灶台里生着火,大铁桶里白菜炖豆腐,十几个工人就着馒头吃。


当晚,付建忠飞回北京,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国贸三期云酷酒吧,十几个年轻富二代推杯换盏,一瓶酒几千块钱。付建忠高处看北京,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挺魔幻的。


几年前,父亲曾经要送他一台价值不菲的超跑,年前订了车,但等配置的过程中,父子俩吵了架,父亲一怒之下退了车。后来父子俩关系缓和,约着在北京见面。当天,父亲开着那台车来了,“你现在干的还行,车奖励你。”


付建忠挺感动的,但现在他已经把那台车“处理”掉了。他现在创业,用不着这台车了。采访这天,他身上穿一件黑色T恤,说是在网上花了100多块买的。


这辆跑车前一半的故事是,他还在父亲的公司上班时,一次父子俩大吵一架,他把银行卡、车钥匙通通扔到父亲面前,告诉他“我不干了”,然后搬出家走了。之后他自己找了个咨询公司的工作,有了一点储蓄,就买了新款的ipad、单反镜头,给父亲寄了过去。“我就想告诉他,我干得还行。”


(应采访对象要求,王婧为化名。36氪作者刘旌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