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最近,你已经厌倦了李晨和范冰冰花边新闻刷的美感。
明星相爱相杀是不是太快了?
你羡慕人们的财富、休闲和交通吗?
土鳖君只能说他们低。
来,让土鳖君来告诉你,中国古代一个顶尖高手是如何玩出浪漫情怀的。
如何扮演演员?
这个在巅峰打球的同志叫张岱。
他爱风、爱花、爱雪、爱月。
他爱鲜衣、爱怒马,爱美女、爱娈童。
他曾经读书读入了痴,曾经唱戏唱入了狂。
琴瑟琵琶诗酒花,饔餐饕餮丹青茶。
精庐雅舍儒禅道,古董促织桃李瓜。
他能玩多久就玩到极致,能写多久就写多久。
一个富家公子哥,爱极了这个婆娑世界。
一个翩翩少年郎,阅尽了世间极致的繁华。
然而世事无常,他苦心经营的创作似乎一夜之间就崩塌了。
读万卷挡不住寒光一闪。
突然,告别优雅,转向混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沫,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深深体会到了这种禅语的意义。
一壹一
他就是张岱,明朝最后的天才,最后一个能活得很好的富家N代公子。
很多人都认识他,从崇祯五年十二月的大雪开始。
下了三天大雪,整个杭州都银装素裹。
爱雪要疯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哪管什么冷到骨头里,哪管什么孤单。
只有穿上毛皮,拿起炉子,撑着船抵御寒冷,然后到达
ex="0">湖心亭赏雪才是正办。漫天鹅毛入西湖。
天、云、山、水皆茫然一片。
唯见一堤、一亭、一舟,及舟上三两粒人影。
如此佳景,唯有此时才能看到。
而他踏上湖心亭,却惊喜的发现,亭中竟然还有两人盘膝而坐,相对而饮。
旁边一小童把红泥小火炉催的通红,甘醇的美酒似乎要从湖中跳出。
对此当浮三大白。
正如他所说:“人要是没点癖好是不可以交往的,因为这个人不懂得一往情深,人如果没有瑕疵也不可交往,因为这人太能装逼。
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
每每读到《湖心亭看雪》,面对如此痴情、痴景、痴人、痴行,土鳖君也想浮一大白。

张岱也算是,万历年间,出生于绍兴山阴的簪缨世家,家里还出过独占鳌头的状元。
什么钟鸣鼎食、锦衣玉食、雕盘绮食自然不在话下。
妙就妙在,张岱的祖辈、父辈皆是各有痴狂,各有嗜好的妙人。
说真的,吃喝玩乐,放浪形骸也许是他少年时代的唯一选择。
好在,老天爷还给了他一个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善舞文弄墨的荣誉称号,能让后人也领略一下如此有品的生活。
一贰一
妙人们的朋友圈自然皆是妙人。
八岁的张岱跟着爷爷跑到杭州去探望,老朋友陈眉公。
这陈眉公当时可是大人物,一本《小窗幽记》名动天下。
陈眉公也是个妙人,不骑马、不坐车,坐骑跟太白金星一样。整日骑着一头长角的麋鹿招摇过市。
陈眉公见小张郎颇为伶俐,有心考他一考。
便指着堂前的《太白大鲸仙去图》口占上联:
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张郎哪把这怪老头放眼里?不慌不忙的对出下联:
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
陈眉公听后仰天长笑,大叹天纵奇才,躬身把小张郎抱上麋鹿。

张岱的三叔张炳芳也绝对算是个奇才。
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厉害的是他好像天生就是心理学高手,能观人肺腑。
据张岱所书:天启七年(1627年),张炳芳身不带分文,独闯北京。竟能以一席话,混了个内阁秘书的职位。
张岱感叹的说:我三叔混上这个职位,就如拿寄存的东西一样容易。
老张家的两位天才自然处的十分搭调。
两人经常相约找点乐子。
在张岱17岁时,叔侄二人相约去斑竹庵找尼姑玩。
尼姑找没找到土鳖君不知道,但二人确确实实的发现了一股清流。
这斑竹庵附近有泓褉泉,经叔侄二人品鉴后认为:此泉绝对是正经好水。
好到什么程度?
张岱说:“好似秋霜轻岚、取水入口,第桥舌舐腭,过颊即空”。什么杭州虎跑、苏州观音、无锡惠山皆无法与褉泉相提并论,无论是泡茶,还是酿酒,此泉绝对是尚品中的决选。
此话一出,好像今天的网络大v又发现了一个好馆子。
山阴市民争相抢水,昼夜不歇,打扰了佛家清净,弄得尼姑们无心念经,最后绍兴知府只能派兵将此泉收归国有。
除了鉴泉,张岱还有一手泡茶的手艺。
发现了好水之后,张岱与三叔反复攻关,炮制出一款好茶。这茶好在哪?
张岱说:“取一壶褉泉水,静置三夜,用白瓷壶煮茶,就好比一把素兰撒入雪中。
张岱给还给这道好茶起了个“兰雪”的雅号。

毫无疑问,兰雪又火了。
各大茶商都疯了。
丝毫没有保护知识产权的意思。
一时间,市面上到处挂着兰雪茶的招牌,不管真货假货,反正你们也没喝过。

自古吃货出才子,苏东坡如此、金圣叹如此、袁枚如此、黄侃、鲁迅、汪曾祺都如此。
当然张岱也是。
作为富豪出身的张岱再吃的方面更加讲究,他有“三不吃”:非时鲜不吃、非特产不吃、非精致烹调不吃。
每逢秋风起,稻花黄,三秋桂子十里香的时节,张岱必以蟹会友。

蟹宴由张岱亲自操刀,必选壳如盘大,小脚肉出,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的膏蟹。配上自家炮制的肥腊鸭和牛乳酪,兵坑笋、杭州白等时蔬,席间畅饮玉壶冰,每人分食六只螃蟹。吃完之后,再用兰雪漱口。一套流程下来,尽显锦衣玉食风范。

汪曾祺老先生说:“浙中清馋,无过张岱。”真是一点都对。
作为一个标准富N代,正确的打开方式就是吆喝一帮狐朋狗友开个轰趴。
张岱的朋友圈十分的庞大,写诗的叫“枫社”,玩乐器的叫“丝社”,研究历史叫“读史社”,玩物的叫“斗鸡社”。
崇祯七年,37岁的张岱突发奇想,组织了一次朋友圈雅集。
受邀宾客竟有700人,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一番畅饮、高歌到天亮。
狐朋狗友鸟散后,他独自一人走向山顶,欣赏着着如流水的云烟淹没山冈,欣赏着如瑶池圣境般的云海,他迷醉了,他幻想着御风而行,差点一头栽下山谷。

与欢宴相配套的当然是戏班子,作为大户人家的标配,老张家不缺这个。
从他爷爷开始家里就豢养了优伶童儿,他爷爷还给分出了“可餐班”、“武陵班”。
啧啧啧,听听这名字,必是一班秀色可餐,一班音色缥缈。
人家张岱没那么酸腐,他亲自编写《瘦马指南》,制定了七大选美规则,到广陵海选美女,直接弄了个“苏小小班”。
张公子不光亲自下海唱戏,最牛的是,他还编剧、导演、作曲、填词一人兼,许是对当时的折子戏已经看腻了,张公子亲自编排了《乔作衙》。
张公子带着瘦马们四处走穴,所到之处无不万人空巷,轰动一时。
有一年,张班主行至镇江北固山,时值二更,皓月当空,星光璀璨,想起了曾在金山寺下,与金人鏖战八日。
张岱顿时兴起,泊舟登岸,直奔金山寺。
只见那张岱点上灯,披上挂,一出《长江之战》在大雄宝殿门前就算开了场。
喧天锣鼓惊得和尚们纷纷出门查看。
最妙的事,唱到最高潮处,张班主突然终止了乐队,解缆下山,顺江而走。
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光头。
这真的很张岱。

又是一年,张班主领着班子巡游到某处名叫龙山的地方,适逢大雪,爱雪狂魔,跑到山巅临雪酣饮,一不留神喝高了,随行的两位瘦马扶她回宾馆,一个不小心竟从山上滚下,所幸没有摔死,回去之后张班主逢人便说,陪两位美女雪浴真为一大乐事。
张天才还有一颗热爱营造的匠心, 16岁的他亲自主持了自己书房的改建工程,为了向偶像倪瓒致敬,他用倪疯子的号命名了自家的云林秘阁。南窗下安放着瘦骨嶙峋的花石,庭院中载满了梅花、莲花、海棠、牡丹,当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时节,轩窗之内,一个少年在低头苦读,也不啻为一番雅景。

张岱的爱好好像龙卷风,随性而来,随心而去。但无论玩啥都玩到极致。
酷爱古董的老爹甘拜下风。
酷爱饮茶的三叔甘拜下风。
酷爱斗鸡的二叔甘拜下风。
酷爱下棋的门客甘拜下风。
科班里的乐师甘拜下风。
舞台上的优伶依然甘拜下风。
一叁一
有相同经历曹大师说的真对:“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这一切,在他47岁时永远的离他而去,国已不在,况家乎。
任性的张岱,依然任性。
他舍弃故园,离别骨肉,带着几方残砚,背着一口破琴,便遁入山林。
年纪大了,又临国破之灾,我遁入山林,还有张破床和马上就要碎掉的茶几,从家来带来了几尊折断腿的古鼎,和一口音不准的病琴,好在还有几本残卷,破砚台一方。连蔬菜都快吃不上了,回首二十年前,真是恍如隔世。
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大玩家张岱,只有一位老人僵卧孤村,浑浊的眼球中依稀能泛出荣光。
回忆到深处,他撑起病躯,挥毫给自己写下墓志铭: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家子,为废物,为顽民,为钝秀才,为瞌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甲申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
一篇短文,记录了一个富家公子快意的一生。
曲终人不见,唯有数峰青。
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发非法也。
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
如果诸位看官有兴趣不放读一读张先生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去领略一下不一样的精致生活,更不仿读一下《夜航船》去了解一下包罗万象的4248个文学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