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记者刘玉海列举了全国工商联公布的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山东连续多年排名前四——个人年，甚至高于中国第一大省广东。但山东的企业家大多以低调著称，山东民营企业的实力往往被低估。山东民营企业家的低调作风是如何形成的？不同世代的企业家和风格有什么异同？山东民营企业有什么特点？低调的民营企业巨头背后有什么故事？近日，《经济观察报》采访了山东财经大学齐鲁企业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李欣。李欣介绍，山东民营经济发展显著。改革开放以来，诞生了一大批实力雄厚的民营企业。然而，很多人对山东民营企业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创业成功的企业家身上。事实上，进入21世纪，山东新民营企业不断崛起，为资本市场投资者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他们也比较低调，但与八九十年代创业的一代民营企业家相比，2000年左右创业的一代民营企业家往往有一定的学历背景，创业起点较高，更注重科技的力量，更有创新精神。企业也有一定的技术护城河。经济观察报：山东是中国经济大省，也是民营经济大省，但山东的民营企业家往往很低调，所以不太受关注。能否介绍一下改革开放以来山东民营企业家的突出成就、集中领域和共同特点？李欣：山东民营企业的创业发展在北方是显著的。改革开放40年来，山东涌现出一大批实力雄厚的知名民营企业，如魏桥创业、东明石化、歌尔、高伟、鲁花、龙达、华西生物、英科医疗、蓝帆医疗、光威复合材料、道恩、杰瑞石油、豪迈科技等，都是国内知名的民营龙头企业。在2020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山东有52家民营企业。在全国范围内，山东民营企业发展水平仅次于浙江、江苏、广东三省，是中国民营经济第四强省份。从产业分布来看，山东民营企业与山东省经济产业结构高度吻合，主要集中在制造业领域。如果看中国制造业500强民营企业，山东排名全国第三，尤其是纺织、石化、造纸、钢铁、电解铝、化工、农副产品加工等领域。山东企业家整体的第一个显著特点是，我的企业可以做得很好，但我经常不宣传我个人的——。当然，也有一些例外。这是我观察和接触山东民营企业家的深刻印象。一般企业在各种排名中都想尽办法往前推，但山东一些民营企业花钱想办法不被排名。所以你会发现，山东有很多优秀的、著名的民营企业，但是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就没那么多了。比如和我们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鲁花花生油，他的老板是谁？杰瑞石油，企业很扩张，但企业家很低调。有点像魏桥：高调，低调。魏桥是世界上最大的棉纺企业，但估计很少有人知道魏桥的老板是谁。山东很多企业家基本上没见过媒体。山东民营企业家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他们希望惠及周边社区。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必须有良好的口碑，尤其是在当地人中。当然，“气”和“陆”还是有区别的：传统纺织和石化
企业，往往是鲁西北老板有做大的意识。像魏桥，一直倾向于做成世界级。胶东的企业家，往往相对来讲更灵活一些。经济观察报：外界对山东民营企业的印象，不少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创业成功的那批企业家，如海尔、海信等，但实际上山东持续不断有新的民营企业在崛起，能否请你介绍一下山东新世代（2000前后创业）的民营企业情况。这批企业成长到今天脱颖而出的有哪些？各自有着怎样的崛起故事？整体又有何特点？李鑫：确实，外界对山东民营企业的印象，往往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创业成功的那批企业。但实际上进入21世纪以后，山东一直持续不断有新的民营企业在崛起。比如歌尔股份、华熙生物、英科医疗、蓝帆医疗、光威复材、道恩股份等，不仅快速成长，而且在资本市场上给投资者都带来了丰厚的回报。特别是最近一两年来，像华熙生物、英科医疗，资本市场表现非常突出，给投资者带来高额回报，还是很给山东企业长脸的。英科医疗是一家淄博的企业，“疫情概念股”第一名，股价在去年不到一年时间内最高涨了 10多倍。华熙生物最出名的产品是玻尿酸。2020年全球玻尿酸原料市场排名前四位的企业华熙生物、焦点生物、阜丰生物、安华生物，全都来自山东。道恩股份和英科医疗有点像，也是医疗概念，它是全国最大的熔喷布提供商，去年上半年股价涨得也很厉害。道恩股份在龙口——龙口是山东唯一进入中国百强县前十的，一个县有9家A股上市公司。2000年前后创业的，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歌尔股份、光威复材、银丰生物、神思电子和金现代。歌尔股份是在潍坊创立的做麦克风起家的企业，现在是很多顶级手机企业的供货商，市值1400亿。光威复材是以企业创始人陈光威的名字命名的，主要做碳纤维材料——最早是在威海做鱼竿，性能好，又轻又拉不断；后来其应用范围扩展到包括军工在内的更广泛领域，2000年以后迅猛发展。银丰生物是国内人类细胞资源、组织器官资源存储和临床应用研究领域的领先者，先后15次发现人类新基因并获得世界卫生组织命名。信息产业的神思电子和金现代，虽然规模不大，但都很有特色。神思电子是国内领先的身份识别解决方案的提供商和服务商，与百度、华为、商汤等人工智能头部企业合作，推进人工智能赋能实体经济的创新应用。金现代自主研发的“轻骑兵低代码开发平台”，是场景衍生类和应用交付类的典型代表，其整体竞争力在企业级低代码开发领域，处于国内第一梯队，在可视化开发等部分技术上居于国内领先水平。我个人的总体感受是，2000年前后创业的新世代民营企业的产业很多集中在信息、生物医药这些前景都很不错的产业领域，技术门槛也比上一代民营企业要高。医药是山东的一个优势产业：绿叶制药、新华医疗、鲁南制药等都有一定实力。当然，有些是“老树开新花”，是以前的药厂通过国企改革，变成民营或混合所有制的。第三代民营企业家更开放经济观察报：相较很多省份省会一城独大，山东区域经济发展相对均衡，之前民企巨头的地域分布也相对均衡，新世代的民营企业也呈现这样的均衡分布特点吗？还是已有所变化？李鑫：从区域分布来看，山东民营企业的分布也相对比较均衡。青岛、济南两大经济中心，贡献的山东百强民企数量并不多——青岛有12家民企上榜，济南仅有5家民企上榜；而东营有17家民营企业上榜，主要是石化企业；潍坊有15家民企上榜；滨州、淄博各有9家民企上榜；临沂有8家民企上榜，泰安有5家民企上榜，滨州、临沂作为两座高速发展的潜力城市，显示出了强大的发展潜力。从区域均衡这点来看，山东有点像江苏“十三太保”——散装。山东省域经济一直比较均衡，最近几年有所转变，济南的首位度显著提高。经济观察报：山东民营企业总体给外界以低调务实的印象，原因是什么？新世代的山东民营企业家也是这样么？李鑫：为什么山东的民营企业家特别低调？很多人都研究过，基本上都会提到深受儒家文化影响。如果把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前期创业的视为第一代创业者，他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靠吃苦耐劳，但有胆识，有不少是当地的致富带头人、村干部。他们的企业很多是从集体经济转制过来，所从事的行业与当地资源特点关系紧密。2000年前后创业的第二代民营企业家，往往有一定的学历背景、有技术，创业起点更高，有一定的技术“护城河”。从企业家的特质来看，第二代企业家总体上也还是比较低调，和第一代比，他们更重视科技的力量，创新性更强——对创新花的精力更多、投资也大。如果将2008年之后创业的视为第三代企业家，开放、开明的特征更加明显。他们往往是名校毕业，好多都是硕士、博士创业，有国际化的视野；他们的企业虽然注册在山东，但他们的业务和人际关系网络是全国性、甚至是国际性的，经常跑北京、上海、国外。不过，第一代二代创业已久，大浪淘沙，企业已经脱颖而出，是社会公认的知名企业家，第三代则还在创业中。经济观察报：山东各级政府近年来大力推动改善民营企业的营商环境，7月底还刚刚由省人大常委会通过了《民营企业发展促进条例》。你对山东民营企业、民营经济未来的发展，有何期望？李鑫：山东的优势：一是自然条件优越；二是工业体系齐全、制造业基础扎实——山东是中国制造业体系中涵盖门类最广、最成体系的一个省份，这对于当前强调要发展实体经济，是最大的优势。山东近两年也提出重视民营企业家、改善营商环境，并意识到人才流失问题。山东的学生在全国各地上大学，但之前回来的少，现在山东开始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才回家乡。有了人才，再从根本上改变营商环境，加上山东比较扎实的工农业基础，辅之以工业4.0、智慧工厂改造，山东未来的前景还是很好的。一位同行曾经打比喻说，如果拿广东和山东相比，广东好比一辆汽车，灵巧轻便，在快速发展的道路上不费劲；而山东相当于一辆超级重卡，启动的时候很缓慢，一旦启动起来，就是力拔千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