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刚来的时候，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记得到处都写着“东门”。
其实这个楼叫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它矗立在一个比较知名的地方，——九宝。
作为杭州最大的电商直播基地，九宝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工厂和建筑，这些工厂和建筑都被改造成了工作室和直播室。白天是城乡结合部，晚上会很热闹。化妆精致的女主播出入电梯。
米亚每天的下班时间几乎就是主播们的工作时间。刚搬来的时候，她觉得每一天都很神奇。她在这里可以自由着装，头发也是自由的。穿汉服、JK制服、洛丽塔的人经常在楼里见面，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你打扮的时候，别人不会再看你了。”
这里有一个梦想孵化器，一个微产业链，可以满足你对服装生意的任何想象。然而，来到这里的年轻企业家突然发现，在这里崭露头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米和威威
#从别墅到隔间
与韩国著名的东大门无关。这里是杭州的东大门商品交易中心。一楼是面和辅料批发市场。二楼和三楼是服装批发市场、一些样品服装印刷室和小型服装加工室。在四楼，它是被分成隔间的工作室。五楼，是直播机构。
一栋简单的建筑几乎涵盖了整个服装产业链：从设计、面料、印花、生产到运营、推广、交付，都集中在这五层。
年初，少数民族女装的陈美雅和魏薇搬到这里，以每月7000多的价格租了一个面积150平方米，距离泳池区只有70平方米的隔间。
此前，他们曾在阿里公园附近租了一栋三层别墅作为工作室。下面两层是工作区，三层有人居住，过着佛系的创业生活。
别墅创业
“那时候，我刚开始做网店。我对投资一无所知。我已经准备好做一件伟大的工作。我花了10多万元装修租的别墅，组建了一个完整的团队，包括运营、设计、版块划分、客服，还有一个照顾大家住宿的阿姨。”
很快，陈美雅发现她招聘的员工比自己有钱。
姐妹客服是家里几套房的二代。设计是每天背着奢侈品包上班的富二代。出版商开车上班的车好几天都不一样。家里的猫生病了，家里可以花几万去北京看病。1995年，作为老板的陈美雅和魏巍是一群人中最穷的，他们也作为年轻一代被照顾。
“那时候我每天睡得很自然，起床吃饭，下午工作三四个小时，一天就过去了。”别墅不时变成派对屋。我的朋友们今天会喝下午茶，明天会做烧烤。“虽然很开心，但就是不创业。”
佛陀创业一年，陈美雅觉得太堕落了。房子刚到期，他一交心就搬到了九宝。
曾经的三层别墅变成了紧巴巴的小隔间，“创业的感觉突然来了”。当然，团队也变了人。毕竟九宝离以前的大别墅太远了，那些体验生活的佛教群居动物都不愿意到城市对面去工作。
“创业的感觉”包括很多要素，最直观的就是供应链、人、氛围等。在东大门，周围都有类似类型的店铺，隔壁是老板拉的新潮品牌，旁边是JK制服、汉服、中老年女装。上厕所的时候可以听到设计师和打印机的争吵声，还有缝纫机走线的声音。
“以前八个人是服装店，现在五个人是两个店，只能在这里实现。”米亚把印刷外包给楼下的一个样板间，每天跑来跑去，互相拉扯细节。“不知道比以前忙了多少次。”
在隔壁做汉服的车间，老板是一个1999年出生的刚毕业的男生，名叫三水。
近年来，汉服火了，经过一番市场调研，三水决定尝试九宝。“我们在下沙也有工作室，那里主要有运营和内容团队。这几天我们刚搬到这里，准备开始打样和生产。”
下沙三水工作室
在一个30-40平米的小隔间里，四个设计师面对面坐着，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几件汉服样品。“是楼下打样做的，几十件可以小批量做，这里也可以满足。”
#他们带着兴趣创业。
艾米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她的第一家店是柔软可爱的少女服装。“它更像是我的外在人格”。
因为长得好看，陈美雅小时候的情书比较软，父亲觉得太耽误女儿学习，就给她剃了一寸板，果不其然，她那学期的成绩提高了。后来上了大学，主修动画。“我对专业课了解不多。当时喜欢好看的衣服，想做服装设计，上课的时候在笔记本上画裙子。那是老师无可争议的‘卖衣服的’。”
>刚进大学没多久，米牙在动漫社认识了魏巍，“觉得他好看，就主动要了QQ，后来就谈恋爱啦。”两个好看的人谈起恋爱来，就特别喜欢捯饬，去参加动漫展，魏巍会配合米牙的风格，“我穿JK制服，他就穿DK制服，我穿洛丽塔，他就扮成王子。”
大三的时候，米牙开始接一些淘宝模特寄拍的工作，每天一睁眼，就是七八十套衣服等着她，魏巍则要拍几百张上千张照片，晚上还要熬夜修图。两个人做了一段时间，就累得再也不想干了。但是那段时间让他们接触到了服装行业，“发现只要有了供应链，我画在本子上的那些衣服，感觉做出来并不困难。”
其实也不简单，因为米牙的设计特别复杂，辅料又多，“所以我们的加工费是普通衣服的好几倍”，况且他们单子又小，磨合适合的工厂让魏巍一度十分头疼，经常要跟他们吵架。
今年五月份，米牙和魏巍开了第二家店，和之前软萌的风格完全不同，这次是暗黑、朋克的调调。“这是我的内在人格，反差还蛮大的。”
在米牙看来，如今正当红的“三坑”JK、汉服、洛丽塔都“太地球人”，大学里天天穿，已经穿腻了。最近她很喜欢店铺里一个合作的模特，“看起来很乖很可爱，讲话也很软萌，但是身上有很多小纹身，打了耳钉唇钉，可爱和叛逆的化身。”
明年，他们想尝试下男装，“做得稍微地球人一点的那种。”
# 创业没有easy模式
米牙和魏巍的创业，虽然家里没有给到太多支持，但是他们并没有愁过钱，也没愁过流量，因为早几年，米牙在快手、B站、微博上都有不少粉丝，她当时做第一件衣服就卖出了几千件，加上之前做模特赚的钱，所以才有了“租个别墅创业”的慷慨。
但是，“有人喜欢你，就肯定有人骂你。”小到一个装饰元素，大到一个背带裤的样式，反正只要你做出来了，拿着放大镜的黑粉总能给你找出点茬来。“说你这个元素抄袭了哪本漫画里的服饰，最近我做的这个裤子，他们说我抄袭《拳皇》里的八神庵，这本来就是一种服装版型。”
不过这并不影响米牙在这个小众圈子里是KOL的存在，她觉得自己店铺的消费者挺神奇的，“看到有人来骂我，他们基本都是围观的心态，然后过几天上新了，也不影响他们购买。”
现在，米牙已经对这种骂战免疫了，“主要是没时间，两个店每月都要上新，哪有时间跟他们吵架。”
隔壁的三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是杭州本地人，也在杭州读大学，大三的时候尝试创业，“当时那个项目是帮助学生做寝室的软装搭配，后来因为几个合伙人意见不合，解散了。”
后来觉得喜欢汉服，就想来这个领域试试，家里支持了他几十万的启动资金，加上自己前几年炒股赚的一点点钱，但是不太够，“这半年多，我见了十几二十个投资人了，第一次路演准备了一个多月，上去讲项目的时候，腿都是抖的。”
这么多次路演，大部分都是对方随便问几个问题就被打发走的，感兴趣的会多问几句，但是从来没有下文。
“现在做汉服的人太多了，硬要说我们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我们多了个以漫画来讲解汉服文化的计划。”见的投资人多了，三水的心态越来越佛，既然在资本市场碰壁，那就先想想卖货。
三水的淘宝店还在装修，没有正式开卖，他们避开了竞争最激烈的百元市场，选择了一套五六百价位的中端市场，“到时候打算和漫画一块儿推。”
当被问到有没有信心的时候，三水停顿了一秒钟，“信心是有的，但是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我就把手机关了，睡一觉再说。”
四楼的格子间，时不时有人搬进来，也有不声不响就消失的。那些样衣间里的缝纫机，可能从未像这个时代这样，见证了这么多风格迥异的衣服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