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刚从IBM Lab创业的黄,在一家小笼包店的角落里,为自己的第一笔投资而战。他是技术人员中难得的演说家。他的口才是“与销售竞争”,此刻更是慷慨激昂。然而坐在对面的九合创投创始人王晓却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抬几下,默默地吃了一桌子馒头。
正当黄心里咚咚的时候,放下筷子,对他说:“我们找时间把投资细节搞定。”就这样,当时的天使投资人王晓成为了青云清云的第一轮雇主。9年后的今天,青云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开盘后股价较发行价上涨30%以上,公司市值达到40亿元左右,为九合创投带来了100倍以上的回报。
不过,王晓表示,青云对他和九河最大的意义不是财务回报,而是证明了他们之前对技术演进路径和To B发展方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时间能给国内最早投资To B和硬技术的机构最好的礼物。
投资青云之后,九合也经历了九年的持续成长:从个人天使到机构天使,再到现在的早期VC,认知和架构迭代同步。在风险投资圈所有成员都转向的这一年,通过拆解九合的成长路径,我们试图提供一种To B投资的技巧和方式。
等云来
事实上,在遇到青云之前,王晓就已经在等待云服务提供商的出现了。
他在百度负责系统运营的时候,管理机房是他的日常任务之一,要维护一两千台主机。低水平的重复工作让王晓不舒服。他经常想,“如果有一家公司可以虚拟化主机,我会在远端按一个按钮,在这里重启。”他甚至思考过这个业务的业务逻辑:传统的IT架构速度慢,成本高。一旦出现故障,很容易出现混乱,企业不得不保留一批专业的运维人员负责日常维护。他认为如果一个公司能用技术代替这些劳动力,产品就卖不出去。
因此,当王晓在2010年离开百度进入投资行业时,他开始寻找这样一家公司。两年了,他没有开始。不是当时市场上没有类似的云计算公司,而是他们过不了王晓。当时“云”还是一个很小的概念,即使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也还在迷雾中,只投资“高科技”。但是,王晓从后台就知道,这些公司大多没有掌握底层代码,只是在开源代码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变来做产品。但是国内客户的需求很难标准化,To B公司更改代码进行定制是必须的流程。技术不太硬的公司,“换几次代码就崩了”。
2012年,他终于等到了《非诚勿扰》。一个也是提前投票的朋友拿到了青云项目,然后请他帮忙判断。看完产品和技术背景,王晓发现这就是他要找的那种公司,“从底层写(代码)到底层”。他肯定地对他的朋友说:“这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在见到黄之后,王下定决心要入局。据介绍,即使低头吃馒头,黄的“活力、韧劲、旺盛精力”也扑面而来,是“难得的有商业头脑、善于沟通的企业家”。虽然王晓是一个技术人才,但他不是一个相信“技术改变一切”的极客。在百度与B端打交道的经历告诉他,做企业服务的生意,能赢得客户,给公司带来深厚产业能力的就是这样的企业家,而黄就是他要找的企业家。从包子店出来,王晓很快就把钱存进了青云的账户。
期间,青云也遇到了艰难时刻:阿里、腾讯等大公司在公有云市场下了大功夫。当时以公有云为主营业务的青云的使用持续下滑;黄有心转型为混合云,但支持者很少。当时,基于TMT平台的创业盛行。与投入巨资的私有云相比,轻量级、上升快、规模效应强的公有云显然是风投们的最爱。混合云就更难了,因为它不仅需要公有云的底层R&D能力,还需要私有云的定制能力和混合云的架构协调能力。
是为数不多的一直坚定支持黄的人。现在,他回忆说,他可以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保持坚定,或者因为他来自这个行业,知道企业真的需要混合云。
“最开始小公司用公有云就够了,但随着你业务复杂度越来越高,你就会需要把稳定性的业务适合放到私有云,创新性的业务适合放到公有云。”那时王啸特意去观察了国外的云计算产业,发现一家典型的上云企业通常会使用来自多家供应商的多个云,“这就是混合云的未来”。想通了逻辑,王啸开始帮着黄允松找融资。恰逢吉富创投也在研究云计算方向,找到江湖地位颇高的王啸来介绍项目。王啸当即推荐了青云,并极力促成双方见面,还亲自到吉富去讲云计算的逻辑。最终吉富领投了青云的C轮融资,正是这笔融资,为青云在金融、交通、能源等行业中积累龙头客户、完成混合云的布局做了有效支撑。
组织的力量
在青云这个项目上,无论是最初投入还是后续支持,都来自于王啸个人的技术背景和产业认知。但他还是很快意识到个人天使的局限。2016年,王啸开始搭建九合的组织架构——从租下第一间办公室开始。
彼时九合的二期基金接近收尾,他观察身边的同行发现,一些叱咤风云的天使投资人逐渐过时。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只停留在熟悉的领域,缺乏多赛道的经验和敏锐度。“早期的迭代是非常快的,尤其是科技更新,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所以就造成了早期投资人的生命周期很短,如果你没有延伸的话。”另一方面,个人天使的成与败都有太高的不确定性,有时决定性因素甚至是运气。如果想长久地获得LP的信任,就需要系统化地管理IRR、DPI。
天使投资人们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机构有时只是为了让流程更好走的外壳,核心的业务还是创始人把握。但对于想把投资做成“二三十年事业”的王啸来说,显然要的是一个比他自己强大得多的、能对冲他的个人局限的真正组织。
5年来,王啸设立除了一套保证团队认知不断迭代的机制——
人员组成上加重产业比例。九合最初的投资团队不少来自王啸在百度的旧部,或者其他大厂的同行。但从决心机构化开始,九合开始在关注的垂直行业中招募优秀的硕士和博士、以及一些青壮年专家。他们既拥有强学习能力和专业知识,又不像部分行业大拿们那么固化。
组织架构上采用灵活小组制。2019年开始,王啸把原有的企业服务、产业互联网、消费及相关服务三个大组拆开,将15位投资员工按行业矩阵式交叉排列成十几个小组,设立组长,项目直达到他。这是专为早期投资设立的制度:两三人的小组短时间内密集扫过赛道,可以就加码,不行就快速转到其他小组,以此应对不确定性;投资人们像原子一样流动,在小组间积累到不同认知,再带给其他小组,彼此叠加,以适应如今早期项目愈发强烈的复合性。
同时真正贯彻“全员行研”。九合内部一般有2-3个行研专员,主要责任是信息收集、趋势判断。同时,每周的投资团队内部分享会要求全体参加讨论,每个人都需要提供过去一周的新鲜信息,会上形成阶段性观点。这样的交流中,九合形成了完整了前中后台生态:中台-行研支撑着投前的判断,投前不断反馈变化给行研;投后团队负责风险控制和给被投企业支持,同时投资经理又作为项目经理,帮助投后链接创业者。
除了保证认知的迭代,王啸也在尝试用产品化的方式提高效率、降低错判的风险。看人方面,九合总结出了一套“12个切面”,包括经验、专业性、性格、心态等方面。这些切面的组合在不同赛道会生出完全不同的判断体系。比如产业互联网领域的模型叫“火箭动力”,重点落在了考察传统行业出身的创业者有没有开放的心态,是否认同并有能力用技术改造传统产业。项目方面也类似,他们给每种类型的项目都建了模,契合模型的程度越高,就越有可能成为标的,花费的精力也就越多。
一切的努力都有个殊途同归的指向:确定性。这就是王啸从百度到九合一以贯之的底色。
它有时是好处。九合的投后部门每个季度都会向被投收取财务数据,帮他们树立财务、控制风险。这种兢兢业业地监督使得被投的财务很难跑偏,以至于疫情来临时,大部分被投莫名提前完成了现金流储备。如果去捋九合每个赛道中的布局,会发现大部分都能做到二三名,阵亡的微乎其微。
但有时也意味着更高的期望。九合几乎是To B和科技投资的元老,又有王啸的江湖地位和诸多大厂员工加持,人们难免对它抱有更严苛的期望。
但王啸几乎从不焦虑于这一点。或许是经历过周期给他带来的淡定,有些big deal在他眼里只是一阵热闹,最终并不像其营造得一样好。在他看来,真正的科技公司都需要经过8-10年的深蹲期才能迎来起跳,并不会因为资本追捧而加速本身的生命成长周期。而他希望自己是一个真正价值的发现者,无论是对于行业还是社会。“还是希望项目是有意义的,可以解决商业中的实际问题。去里面挣一轮钱再出来,这种财技不是我的价值观。”
他相信时间最终会犒劳诚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