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美制药案迎来了最终结果。自2018年12月28日立案调查以来,康美制药财务造假案脱颖而出。证监会对制药进行了一系列处罚,实际控制人、许受到处罚。
周一,圣康美开盘跌停。
二年半虚增货币资金887亿,康美药业没退市?
马兴田(左一)受邀参加第二届中国(甘肃)中医药产业博览会
上周五,也就是8月16日,证监会公布了对康美医药的调查结果。
自2018年12月28日起,证监会开始对康美制药财务造假案进行调查。据证监会披露,康美医药《2016年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225.8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1.13%,占净资产的76.74%;《2017年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299.4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3.57%,占净资产的93.18%;《2018年半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361.9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5.96%,占净资产的108.24%。
在连续三年虚增营业收入291亿,虚增利润41亿和二年半虚增887亿货币资金.发现了康美制药。此外,康美制药也向自己支付利息,虚增利息收入5个亿.
在证监会的公告中,使用了非常严格甚至罕见的措辞:康美药业有预谋、有组织,长期、系统实施财务造假行为,恶意欺骗投资者,影响极为恶劣,后果特别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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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纳一下,证监会对康美药业作出处罚主要有二个方面:(1)对上市公司康美药业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60万元的罚款;(2)对实际控制人马兴田、许冬瑾夫妇给予警告,分别处以90万元的罚款,并终身市场禁入。另外,对公司其余20名当事人,也做出了力度不等的处罚。
证监会指出,信息披露制度是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制度基石,是维护投资者权益的重要保障。“康美药业等公司肆意妄为,毫无敬畏法治、敬畏投资者之心,丧失诚信底线,触碰法治红线,动摇了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根基。”

康美(亳州)华佗国际中药城
对于市场投资者而言,大家关注对康美药业严查严罚的同时,也在关注为康美药业造假大开方便之门的中介机构(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将如何追究责任,又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对于很多人而言,更主要的一点,就是康美药业为什么没有退市,而康德新却被判退市;同是“康”字头上市公司,同是千亿市值,结果为何冰火两重天?
今年1月,ST康得新女总裁辞职后2月创始人钟玉又跟着辞去董事长及其他职务,后又身陷囹圄。继1月两笔短期融资券违约后,康得新3月后仍是违约不断。康得新被退市,主要是在扣除虚增利润后连续三年亏损。
反观康美药业,其造假包括虚增营业收入、利息收入、营运利润、虚增货币资金、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投资性房地产等,其造假数据超想象,且多年造假;不过,即便扣除凭空出来的数据,康美药业三年利润仍是正数。也就是说,康美药业的造假,尚未踩到退市的红线,暂时不会被强制退市。
正因为康美没有退市,对投资者来说,不幸中的万幸,被视为短期的一个利好,这就可以解释康美药业被处罚后却能涨停开盘。(注:不可否认的是,康美药业也是沾上迎来大利好的“深圳板块”的喜气。)

普宁首富马兴田亟需一场治理大变革

康美药业马兴田(中)、许冬瑾(右)夫妇
“成人达己,成己达人”,这是康美人的理念,多年来,“中医药第一股”康美药业被称为白马股,获得了一个个荣誉和地位,比如全球企业2000强、中国企业500强、中国最具投资价值上市公司、中国100家最具成长性上市公司、中国50家最受尊敬上市公司、中国制药工业十强、中国最具品牌竞争力药企十强、广东企业百强、广东纳税百强等。
与之同时,公司掌门人董事长、总裁马兴田也是赞誉无数,比如全国劳动模范、广东十大经济风云人物、广东省中医药强省建设致敬人物、最受尊敬上市公司领导者、最受尊敬上市公司领导者等荣誉称号等。此外,康美“老板娘”公司副董事长、副总裁许冬瑾,拿到的荣誉也不少,比如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双学双比女能手、南粤巾帼十杰、广东省首届自主创新十大女杰等。
时过境迁,事过境迁,因康美药业造假,公司实控人马兴田、许冬瑾夫妇被证监会判处顶格处罚,终身市场禁入,A股市场“中药第一股”让人羡慕的神话故事还是破灭了。
不过,与钟玉的康得新如同油灯一样熄灭相比,同是“康”字头公司、同为财务数据造假的康美药业,却是一种迥然不同的景象。
今年以来,处于舆论漩涡之中的康美药业,连遭股价崩盘、质疑、降信用评级、被调查等一波波负面消息的沉重打击,可坏消息不断,好消息也不少。今年7月中,ST康美2018年公司债券(第一期)2019年付息;而数个月前,20.87亿超短期融资券本息也是如期兑付。
这足以说明一点,处于困局中的康美,当市场投资者人心惶惶之时,其经营基本上处于一种正常状态,财务资金也能应付得过去。这一点很重要,只要资金链不出现太大问题,康美药业就有望尽早从困地中走出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值得一提的是,康美药业未被强制退市,“人在阵地在”,普宁首富马兴田就有转圜的机会,也能腾出手来,去修正自己错误的方面。

普宁下架山古村落——碗仔村
追溯过往可知来日,这里且说一下从潮汕普宁碗仔村走出来的“药王”传奇。
普宁下架山镇有一处古村落,叫碗仔村,四面环山,呈凹形,状似碗。最早到此创村定居的,是清康熙年间汤坑马氏先民,这里是一个以马姓为主的聚居村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近千人口的古村落“碗仔”却多产富豪,最有名的是普宁首富、康美药业董事长、总裁马兴田,还有服装界翘楚、搜于特的老板马鸿。
每每说起普宁首富马兴田,总会用“飞起来的药王传奇”,来说其创富之神速。马兴田,生于1969年,28岁时他与妻子许冬瑾在普宁流沙镇,办起了一个药厂,即康美药业的前身。

康美药业上市时的马兴田、许冬瑾夫妇
当年,对于碗仔村的年轻人马兴田来说,他的人生转折点来源于一场轰轰烈烈的“康美之恋”,遇到了爱情,也获得了创业的力量。
马兴田的岳父许德仕,早年从教,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他却辞职下海,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个惊人之举。从外地回到普宁老家后,许德仕做起了中药生意,后来还开了绣花厂、海绵加工厂和珍珠加工厂。
1992年,高中辍学后马兴田,先是打工,后来也做起了生意,但让他屌丝逆袭的,还是遇上了许德仕的二女儿,即日后成为康美药业创始人、副董事长的许冬瑾。许冬瑾的娘家做中药的,她算是医药后代,婚后,夫妻二人开了一家经营药品的门面。有这样的一个说法,1996年时,靠着囤积三七,马兴田意外发了一笔财,为日后创办康美药业积累了最初的创业资本。
靠中药贸易起家,康美药业却是从化学药生产开始的。1998年,公司化学药生产基地通过GMP认证,并成功研发出络欣平、利乐、诺沙等多个国家级新药。此时,离建厂仅一年多,起步快、步子大,可称其为药企群体的一大传奇。
更使人拍案叫绝的是,创业仅4年,也就是2001年,康美药业就在上交所成功挂牌上市,马兴田家族亲近资本市场的超强能力,不得不让人佩服!1997年创办康美药业后,马兴田夫妻就开始着手股份制改造,毫不客气地说,康美药业就像是为了上市而生。如此神奇的推力,真让人折服!要知道,康美药业创立之初,是一家仅有几人的小厂,总资产不足2亿元。
2015年,康美药业营收首次突破1000亿元,而上市时,康美的营收仅8.9亿,增长多少?120倍以上。彼时,康美药业的马兴田与恒瑞医药的孙飘扬,被称为A股市场上中西医界的二巨头。

康美药业掌门人马兴田(中)
欲望在燃烧,但其动力和能量是无序的“布朗运作”,粉饰的华丽数据是背后,用一个个错误和谎言堆砌而成的,最终还是经不起考验的。痛定思痛,这半年来,康美药业二位老板马兴田和许冬瑾对康美人说的最多的是,“守初心,担使命,找差距,抓落实”。
做事情,难免会磕磕碰碰,做企业的也会遇见各式各样的困难,也包括犯错误,但有一点,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强大的危情处置能力是相当关键的核心能力之一。
今年1月20日,马兴田在康美药业普宁总部召开的公司2018年度工作总结暨表彰大会上提出“发展实业、聚焦主业,推向产业链横向一体化整合”,并表示要“瘦身健体、固本强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表决心,向外界宣示自己聚焦主业的决心。
揭阳当地领导在视察康美时曾表示,康美药业坚持深耕中医药全产业链,是揭阳的一张“金名片”。事实上,这一重大举措,还是收到不错的效果,特别是获得了当地政府的肯定。据“全景网”报道,广东省委、省政府要求,省内所有医疗机构,必须紧急清查截至2018年底、拖欠康美药业的账款,债务在2月12日之前偿还完毕,否则医疗机构主要领导将被严格追究责任。
2月3日,康美药业获普宁市2018年度“光荣纳税户”特别贡献奖,颁奖仪式上,普宁市长表示,康美药业连续11年纳税额居全市首位,是普宁市的标杆企业。
更重要的是,康美药业已多次如约兑付,这也向外界表明,其公司资金的流动性不是多大的问题,不必跟着瞎操心!另外,与康得新高层大换血不一样,康美药业的管理层却一直很稳定,几乎没有什么波澜,这也为其做好危情处置提供了一个有利条件。

康美药业党委书记、副总裁韩中伟等参观庄世平博物馆
如今,康美药业面临的事情还不少,比如商誉问题,投资者索赔、改正错误等,另外,公司不退市,也不意味着康美药业就没事了。
对于普宁首富马兴田来说,要“洗心革面”,不是光痛改前非、回归主业那么简单,康美要从新开始,亟需一场治理大变革。
从传承角度来看,每一个家族企业的奋斗目标,都是为了建立家族统治和进行财产的积累,康美马兴田家族也概不例外。问题是,当一个家族企业趋向于进取性的资本积累,决策者的决策能力和操作控制能力是重要的决定因素,把舵方向错了,企业的航向必然跟着跑偏了,严重的情况甚至是“人仰船翻”。不管怎么说,康美药业曝出来了这么多问题,二位掌门人马兴田、许冬瑾难咎其责,也该好好反思。
被处以终身市场禁入,这也意味着马兴田、许冬瑾夫妇再也无法担任上市公司的董高监职务,只是作为公司实控人。由此,另一个问题出现了,接下来,上市公司康美药业由谁来掌舵,是“胶己人”还是启用外人呢?

康美药业的万人年会
台湾的王国兴教授,曾把家族企业分为四类形态。第一类是只用自家亲属的,也就是“纯粹”意义上的家族企业。第二类,是指采用“人治”管理方式的家族企业,老板自己掌管大权,将一些次要的管理职位交其家族成员担任。
第三,是一种从“人治”过渡到“法治”的家族企业。这一类企业有个特征,就是建立了一套规章制度。第四类,就是“经营权”和“所有权”相分离的现代意义上的家族企业。
王国兴教授的划分法,是否科学、合理暂且不论,事实上,如果将这四类连在一起,通常是一个家族企业从无到有、由小到大、由大到强,向现代企业迈进的不同发展阶段。企业越大,制度对企业的渗入也必然越大,这是一条不可抗拒的规律,而要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实现经营权和所有权分离又是一道必须迈过的坎。
事实上,家族企业内部并不仅是经营权和所有权二大权益,从治理维度来说,一个企业内部无非主要由二个关系构成,一个是“人”的关系,另一个是“权益”关系。从逻辑上,家族企业的“二权”又可细分为“四权”,分别为所有权、控制权、经营权(也可以说是管理权)、收益权;而这四类权益,就是家族企业管治体系的主要元素,关键在于平衡和管控上。

马佳骏
从年龄上看,马兴田和许冬瑾尚不必急于布局第二代接班人,儿子马佳骏生于1997年,与康美药业“同龄”,年岁不大,有足够的时间来历练。
从眼下而言,康美更需要来一场治理体系的变革,比如重构一套科学、且行之有效的管控制度,比如探索所有权、控制权、经营权、收益权四权分离的优选路径和方法;又比如结合传承安排思路,对家族关系、家族资产、企业资产进行梳理和综合规划,有效隔离家企风险等。
打造百年企业,能够基业长青的公司都是靠的是组织的力量,而非个人。作为公司创始人,在创业初期,企业已打上了创始人的烙印,但无法长期依赖他(她);企业要做长久,其内生能力要靠治理,靠战略,还要靠组织结构和制度体系的。
最新消息,康美药业独家回应南方日报时称,公司正在加快引入国有企业、国资平台进行对接投资,引进更为规范、高效的管理机制,规范企业内部管理体系,推动企业转型升级,进一步做大做强中医药产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傍”国企只是“疏困”的生存策略,不能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