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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创业史及其简介 柳青的创业史全文阅读

来源:人民日报-人民日报

1962年夏天,我22岁。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陕西日报文艺部工作不到一年。我给陕西省作家协会(当时叫中国作家协会分会)的专业作家、王、魏,还有广州的秦牧、上海的吴强、福建的等著名作家都写过信。不久,秦牧、各送一稿,王刷刷回信,说没有短稿,当即献上,但不回。

我不放弃,所以我“砸门”。当时通讯不便,从Xi安到刘清所在的长安县是长途电话,去几里外的刘清家很难预约。于是我干脆骑上自行车,骑了20多英里,“找门”。上了沈河源,下了蛤蟆滩,进了皇甫村,一个伙计领着我到了刘清住的中公庙,喊道:“叔叔,有人找我!”走进门,只见一个“半老头”穿着双排扣夹克,一千层布鞋,平头,小胡子,棕褐色,正在院子里照料菜地。那是柳青。

我说出了我的名字,解释了我想要什么,他让我坐下来倒水。琢磨了一会儿,直接说:“云儒,好的稿子不是‘合同’写出来的,不是命题作文。心中有话要说,才能写稿子。我会把它和正确的手稿一起寄给你。”虽然刘清说话缓慢而温和,但他害怕伤害刚刚工作的年轻人,但他的眼睛像手术刀一样锐利。就像他的中篇小说《狠透铁》中描述的老乡党委书记的眼睛一样,他非常自信和固执。

三四个月后,即1962年初冬,该报登记了手稿,并在免费手稿中发现了刘清的《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手稿和私人信件。一个享誉全国的小说家能写出《饲养管理三字经》这样的东西吗?文件要求我们确认这是不是写《创业史》的大作家刘清。联系远离村庄的作者不方便。我们把手稿和《创业史》扉页上印的作者笔迹进行了比对,联系了作家协会的一些刘清老朋友进行鉴定,确定这就是“刘清”。于是,文艺部副主任叶农把稿子给了我,让我“认真”处理,“尽快”分发。

但是在剪辑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刚参加工作,年轻有活力,有点懵懂。总觉得《三字经》里有几个韵脚可以细看,就敢在手稿上用红笔改。叶农不同意我的做法,我必须发给作者批准后才能发表。于是我和另一位年轻编辑张天一起去了皇甫村。

刘清看到我在他的稿子里改的押韵,显然很不高兴:“你是外国人,说的是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我的押韵是一种古老的陕西方言,在当地农村很流行,农民很容易使用。”戴上眼镜后,我的眼睛像手术刀一样亮了起来,我再次感受到关中老农的力量。我尴尬地坐在那里半天,只好小心翼翼地默默看稿子,避开他的目光,压低声音说:“老刘,看来稿子真的改得不合适。我觉得大概有三个问题,一是我的口音;第二,我没有考虑到你课文有几个韵,你可以按照一个韵读。当然,你不能正确阅读它们。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主要关注‘用’,在农村实践中应该是有效的、有用的,而我更关注‘读’,太拘泥于体裁和文字,太书卷气了。”他的眼睛慢慢变得柔和了。

《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的手稿用精致的笔写在灰色粗糙的纸上。在随手稿寄给编辑的信中,刘清写道:

编辑同志们:

《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这篇文章是我在长安县皇甫公社王培海和何志胜利大队王家斌集体讨论时写的。全公社的社员、饲养员、干部提出意见,几经修改,才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开始我们只讨论了《农畜饲养管理公约》,后来形成了写“三字经”的想法。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让它作为一个群众大会,另一方面是让人们容易接受和记住。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这两个目标。我现在把它发给你。希望能出版。请感兴趣的读者指正。我们还想编出一部关于制作团队运营管理的“三字经”或“千字文”。因为我没有这种天赋,所以从来没有开始过。我希望有这种才能的同志能尽快帮助群众和干部

完成这个工作。现在发表的这个东西是抛砖引玉。


敬礼!


柳青


1962.11.28


当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农村草料紧缺,牲畜瘦弱,柳青想用这种通俗的文体,归纳一下喂养牲口的经验,在农村推广,以复壮牲口,提升农村生产力。


今天,透过历史的镜头重读柳青的信和《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对柳青作为作家的社会责任感的理解更深了。


在文章中,柳青用的是完全彻底的驻村干部和农业劳作者的身份、感情、思路和口气。柳青为了在作品中写好农村、农民,自觉地创造了、选择了这条作家驻村当农民的路子,自觉地坚持14年不改初衷。


柳青关注和操心的是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中切切实实的问题,表现出了一位老共产党员的理论水准、思想觉悟和求真务实的勇气。联想到柳青后来在人民日报发表《建议改变陕北的土地经营方针》(1979年2月1日)一文,从当时实际出发,提出陕北应该尽早休耕粮食、还林还草、多种苹果。他写道:“我自信为了人民,绝无私念,更无其他意图,因为我没有完成写作计划以外的任何目的。这个建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如有错误,愿接受批评。”这就是一位党员作家的担当和勇气。作家不但是社会和心灵的书记员,也应该是社会和心灵的建设者。


整个“三字经”的产生过程,体现了柳青虚怀以待群众、真情体恤民瘼的情怀,他不是象牙塔里的作家,而是一位深知农村、农民、农业的文化人,是一个切实工作、注重实效的人。他一再强调“饲养管理三字经”是经过群众讨论修改,又在实践中传播、检验最后形成的。而且表明以后若再搞此类东西,也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定要对农村生活有实效实绩。这和他作为文艺家在文学和美学上的自信、坚定稍有不同,我们看到的是在群众和实践面前,他的真诚和虚怀若谷。


柳青的来稿于1962年12月22日在陕西日报“秦岭”副刊头条发表,很快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评论家艾克恩读了文章很受触动,他说:“可见作家为农民服务的方式和途径并不是狭窄的,而是广阔的,不是单一的,而是多种多样的。”中国作协西安分会主席胡采写道:“作家柳青同志在农村,没有浮在生活之外和生活之上,而是深深置身于生活之中,置身于人民群众之中,他以自己的切身行动和人民一道,和革命干部一道,扛生活的担子,扛革命工作的担子。”


1963年8月,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了这个“三字经”的单行本,首印38000册。殊为难得的是,单行本请到了著名书法家邓散木用毛笔书写文字内容,著名木刻家杨永青为之配图。


…………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甲子,《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的编辑、发表和社会影响,至今历历在目,余音不断。有时候,一段普通的经历,一不小心便成了历史,恒久地温馨着也鼓舞着后人。


《 人民日报 》( 2021年06月02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