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在南京某广场开了一家小酒店的王浩收到了广场物业的催租函。
内容简单明了:请尽快支付6个月租金,共计8.4万元。
收到房租催函后,王浩和麻烦睡觉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广场物业为他们的店商量了一个说法:
“现在疫情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店。为什么我这个时候还要收房租?”
物业工作人员无奈地说:“我们是按合同办事。三年租期,半年付清。”
“那我是不是现在交了钱,就能开业了?”
物业工作人员依然无奈:“生意要等疫情过去,不是现在。”
“那我就不租了!”
物业工作人员低头看着王浩的合同说:“退房租就可以了。”
王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他一回到家,就把口罩扔在床上,一头扎进了被窝。他在——年从事餐饮工作10年。他从未如此悲伤过。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餐饮业遭受巨大冲击,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01、我做夜市一天能赚三四千
35岁的王浩出生在南京的一个普通家庭。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上学的时候最想当艺术家。结果,它成了夜市的小贩。”其实在做夜市之前,王皓做了很多工作,比如2010年在麦当劳全职工作,每天下午2点到10点工作,还有标准的八小时工作制。
但工作强度超过一般人的想象,“我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我要煎牛肉,又要做汉堡,还要装鸡翅。”
王浩回忆说:“麦当劳工资少得可怜。我是小时工,一小时7元8分钱,一个月不到1500元。”
生活的压力让王皓半年后放弃了在麦当劳的工作。他选择从父母手中接过勺子,白手起家在夜市摆摊。
一辆电动三轮车载着货物和几张桌椅板凳,王浩开始了餐饮生意。
街头摆摊是很多年轻人看不起的职业。其实里面有很多“奥秘”,至少有四个好处:
一是没有租金,只需每月向街道缴纳300元管理费;
二是家里传下来的手艺有条不紊;
第三,品类简单,炒面、炒饭、炒皮、快炒,一个都可以过来忙;
第四,夜市需求大。很多在附近酒店做完“一件事”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再做“两件事”。他们喜欢被禁足的感觉。
这是中国午夜食品店。
生意开始时,王浩正忙着一个人来。他炒饭,打扫卫生。他既忙又开心。
尝过他手艺的人都竖起大拇指,“手艺真好”是他听过最多的赞美。
王浩的生意越来越好。
终于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每天出门,我会带一百个盘子,卖完回家,半年后,我每天要带两百个盘子。”本已退休的父母,又出来帮忙打下手。晚上十点准时出摊,干到凌晨四点回家,一天六个小时,王浩一家要接待近300个客人,最忙的一天创造过500人的记录。
“我家的产品一份不会超过15块,豪华无敌款也就30多块40块。经济实惠,回头客特别多,
不少都加了微信,他们会提前打招呼,我预先做好,他们随来随走,方便。”

到了2014年,王浩一天能赚三四千,全年无休,一个月纯利润有6万块。
2015年,30岁的王浩给自己买了一辆40多万的奥迪A6和一套全款的南京新房。由于生意太忙,他一年也开不了几次奥迪,依旧每天骑着电动三轮车出去摆摊。
02、我家可能是这片夜市最后一块招牌
不少王浩的老客都问过他同一个问题:考没考虑过开个自己的门店?
干了七八年夜市的王浩不是没考虑过开店,但他已经习惯了夜市这种“无本生意”。
高昂的店租让他望而却步,与其每天为房东打工,不如在路边做个“安逸王”。
现在不少不喜欢上班的年轻人,都喜欢加盟一些餐饮品牌,一点点、五十岚等奶茶品牌。
做奶茶的毛利有70%,看上去很诱人,其实光是平掉加盟费可能就要两三年时间,还会因为经营不善,经验不足而面临倒闭,直接赔掉。

“我要开店,也是做自己的品牌。”王浩如是说:“如果加盟真的赚钱,供应商为什么不自己干?”
最终,把王浩逼上“梁山”的是一道禁令:为加强文明城市建设,即将取消夜市。
摆地摊的8年时间,王浩不但自己赚到了钱,还带动了周边商户。他家摊位周围聚集起了各种小吃:龙虾、烧烤、炒菜、馄饨、麻辣烫一应俱全。
嘈杂的夜市影响了市容,2019年走到了尽头,正式被取缔。
2019年7月,王浩最后一天出摊,夏天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季节,这天一共做了200多单。

凌晨1点,剩下的食材用光了,王浩收拾干净摊位,告别了“安逸王”的生活。“我坚持到了最后一天,其他家早跑了,我家可能是这片夜市最后一块招牌。”
危机也是转机,王浩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店铺,准备从“游击队”正式变成“正规军”。
为了留住老客,他选择了南京市某广场。
03、美团也是个大坑
第一次开店,王浩换了全套新厨具,把70平的店铺装修一新,前前后后投了20多万。
他每天在微信朋友圈发信息,吸引老客回流,结果却差强人意,他的老客都是“夜间动物”。
广场不能搞夜宵,每天来到店里的老客屈指可数,只能靠广场客流硬撑。

“广场自然流量非常少。”王浩介绍说:“我没敢涨价,还是夜市的价格,但一天进店的只有三四十个人,营业额四五百。”
王浩一个月的房租是14000,光靠广场自然流量,一天不休息也只能挣个房租,人工,材料钱全部净亏。
其实,广场非常“鬼”,管理层对广场流量把控非常精准,知道每家店一天大概能分到多少客源,坪效是多少。
满打满算给租户定房租,把租户的自然客源全部转换为自己的房租,如果要赚钱,就要靠租户自己的本事了。
王浩被迫做起了美团。后来,他发现外卖也是个大坑。
美团工作人员天天让他搞各种活动,500份免费送,满减,半价什么的,只有搞活动才给他推荐位。
原本店里卖15块一份的炒饭,成本是8块左右,上了美团就要标价28块,美团与骑手拿走15块,剩下13块归自己。
如果算上店租和人工成本,这单只赚两块钱。遇上满减活动,王浩到手只有8块钱,店租和人工成本就没了着落,这单就纯亏。
“我觉得,互联网没有降低我们的营销成本,反而加重了我们的负担。”王浩抱怨说:“原本消费者只需15元就能买到我的炒饭,现在美团插一腿,他们要付28块。”
虽然王浩的店长期霸占美团APP当地外卖店铺的第一名,但他没从美团挣到钱,消费者也没得到实惠,利润都让美团拿走了。

04、我以后可能去开滴滴吧
年前,为了扩大客源,王浩决定过年不休息,坚持营业,积累口碑。
结果疫情一来,从早上10点到晚上10点,进店的人不超过10个,坚守没了意义,下午4点,王浩就关门回家。
初五,广场正式宣布停止营业,初九,王浩接到了催租函。
与广场管理人员不欢而散后,王浩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后发了一条宣布关店的朋友圈。
从夜市地摊到广场饭店,王浩第一家门店开了仅仅6个月。

这六个月,王浩一分钱没赚到,纯亏10万元。从一个月净赚6万到一个月亏1.6万,王浩缺的不是手艺。
他是输给了广场、美团和疫情。
“如果没有疫情的话,我还能扛一段时间,因为客流量是很稳定的。”王浩说:“8月份饭店开张,11月生意最好,每天能做一千出头,后来线上配送,也不错。
这一波疫情来了,已经没人来吃饭了,一天能来一两个都是好的,又碰上催租,扛不住,扛不住。”
对于未来怎么办?王浩表示,等疫情过后,再找店铺,找家能做夜宵的。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去开滴滴。
“我的奥迪闲在家里好几年了,也该出来溜溜了,人总不能闲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