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的采写
新京报:疫情让很多人困在家中,不少读者也会选择读书度日,关于读书,你有哪些建议?
谌洪果:在这个封闭的时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的建议是,读书要有方向感,制定合理的计划,而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一种零零碎碎的阅读,很难塑造一个人的人生。我们需要找出我们关心的核心问题,系统地完成我们的知识。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如果只是追逐热点,或者一味的看热点,是无法实现个体的自主的。如何面对这些大危机很容易被盲目困住。读书,还是要沉下心来,不要太浮躁,不要花很多时间刷屏。
陈洪国:1974年5月生,法学博士,Xi安志武鸣艺术文化有限公司创始人作者:《哈特的法律实证主义:一种思想关系的视角》(2008);《法律人的自我救赎》 (2011);翻译:《司法审查与宪法》(2005);《哈特的一生:噩梦与美梦》 (2006);《觉醒的自我:解放的实用主义》 (2012);《哈特论边沁》 (2015).
新京报:从学术学者到辞职创业,疫情对包括书店、文化空间在内的一些行业造成了很大冲击,而知识付费领域却悄然兴盛。你能谈谈你对这些现象的感受吗?
谌洪果:,对我个人来说,我也有焦虑的时刻。因为还没有复工,“知无知”的文化空间还没有打开,我们也面临着租房的压力。那个时候,外面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只有改变自己。
疫情过后,中国经济将会有一次大洗牌和一些新的增长点。我们的一些在线课程似乎卖得很好,但这不是一个基本的东西。事实上,互联网上的一些知识支付已经饱和。看似这种形式给文化产业带来了新气象,其实是短期的。如果你想追求文化产业的长期复兴,你需要找到更准确、更独特的文化产品。换句话说,生态需要更多的元。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可能会走向职业化,比如终身学习,总是扩大自己,总是有一个新的位置。不能幻想有一个“铁饭碗”。
新京报:是否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疫情期间你每天的生活、读书和写作是如何安排的?
谌洪果:'s除夕到元旦,辞旧迎新的日子。伴随着对中国的焦虑,我断断续续地读着加来道雄的《人类的未来》,有一种怪诞的感觉。这本书当然谈到了科技的突破。作者有一些乐观的预期:如果地球毁灭,人们可以在其他星系建造更好的家园。
《人类的未来》,加来道雄著,徐珏、二新译,中信出版集团,2019年7月
在这个特殊时期,我看的另一本有趣的书是阿甘本的《神圣人:至高权力与赤裸生命》。这位先锋哲学家以其独特而狂野的分析揭示了现代政治的奥秘:在“生命权神圣不可侵犯”的话语下,生命本身被政治化,被俘获到政治领域。纳粹集中营是捕捉、控制和征用生命的极端产物。人是神圣的,但人随时都可能被排除在社会之外。在特殊情况下,公民变得赤裸裸,政治变成了生活政治。更有甚者,例外状态正在成为常态。阿甘本以激进的态度批判了西方现代政治的根本困境。看完这本书,我会有一些错位的感觉。然而,我需要这种错位。
其实我没有关注疫情。当然,我会每天看一看,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情况如何。也可以说是保持了这样一种不是特别深入的状态。在我看来,大事发生得越多,越需要一种超越自己时代的感觉,不是说不在乎,而是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这样会更有利于我们的反思。
新京报:对于这次疫情的暴发你认为最需要反思的是
什么问题?谌洪果:说真的,我经历过SARS,也经历过2008年的汶川地震。这次的事情,比SARS都还要严重,但治理的逻辑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个环境中,我们要关注什么?在自己吃饱之外,一些人可能会关心政治。对我个人来说,我关注人性本身。生命都是短暂的,在历史的长河中,很多东西都是暂时性的。我由此联想到海德格尔这些大哲学家,在战乱四起时依然在进行学术研讨,中国也曾有西南联大精神的薪火相传,这些都是人类很宝贵的东西。
人类作为一个物种,何等脆弱而渺小。对于生命,人类需要有真正的敬畏与热爱。另一方面,人类文明总是在危机中发展的。人的在世存在是不断超越和扩展的过程,这是人的独特性所在。然而,进步不仅是在科技意义上的,更紧迫的是如何针对人类的遭遇而进行伦理性的反思。康德说,我们的幸福要配得上我们的道德;套用这句话,我想说:我们应对苦难的方式也要配得上我们人性的高贵。如果没有精神性的改变,一切改变都将不是真正的改变。
每个人都应该问问:当我们在关注疫情时,我们到底是在关注什么?保存生命、活下去,这当然已成为了首要的关注。然而,我忧心这种肉身性的关注遮蔽、遗忘了某些更重要的东西。人是历史中人。有时候,历史的河流平缓得令人窒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徒然耗尽一生;有时候,历史掀起的巨浪又会把人席卷裹挟,洪流过后看不到一丝之前的痕迹。
于我而言,我更关注的是那个古老的人之谜的问题——“认识你自己”。 我深入地阅读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面的那个疯子告诉世人,“上帝死了!”我还着迷地读着《拉康选集》,试图看清自己的欲望,阅读自己的症状。

《拉康选集》,[法]雅克·拉康,褚孝泉译,六点图书丨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10月版
我期待实现美好生活(good life),为此我寻找答案。我们都有责任成为时代事件中寻找答案的人。我期待不管是国家层面、社会层面,还是个体层面,在应对紧急状况时,都能更科学、更理性、把人作为目的。而这,是需要文化土壤的长期积淀的,唯此方能从中蕴育出自由而坚韧的民族精神。人是有限而尊贵的,我更重视那些亲历者所做的个体生命记录。从时间的维度,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显明。我服膺黑格尔的透彻分析,他让我领悟了“理性的狡计”;更让我明白,历史是大写的精神。
采写丨余雅琴
编辑丨吴鑫 余雅琴
校对丨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