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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许鞍华获得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   

  

  这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这一荣誉的女性导演。   

  

  自1979年以来,她已经拍了42年的电影。   

  

  六枚金牌,三个金马最佳导演,   

  

  纵观中国电影业,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打破这个记录。   

  

     

  

  许鞍华威尼斯终身成就奖   

  

     

  

  1973年在伦敦   

  

  今年3月,纪录片《好好拍电影》在香港上映。   

  

  展示了女性导演鲜为人知的一面:   

  

  一边嚷嚷着减肥,我一边转身吃菠萝包。   

  

  74岁还是坐地铁上下班,   

  

  我喜欢和我家附近的市场摊主聊天,   

  

  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房子,   

  

  和年迈的母亲住在一起,   

  

  在片场决战,   

  

  你一举手,对讲机就进了河里。   

  

     

  

  许鞍华最喜欢的茶餐厅   

  

  纪录片导演文念是香港著名的制作设计师。   

  

  我认识许鞍华已经20年了,   

  

  为了这部电影,他紧紧跟随了她三年。   

  

  “拍摄结束时,我的朋友们都快失业了。”   

  

     

  

  许鞍华和文林忠在香港。   

  

  我们拜访了文林忠,   

  

  我谈到了这部电影前后有趣的事情,   

  

  他告诉我们,   

  

  法哥()也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在他让大家看到他之前不要笑,   

  

  他最后笑得最大声。"   

  

  “安的性格,对电影的态度,   

  

  影响了我20年,   

  

  她已经74岁了,一生只做过一件事。   

  

  就是拍一部好电影。"   

  

  自述 文念中   

  

  撰文 洪冰蟾 责编 石鸣   

  

     

  

     

  

  2018年,许鞍华在香港湿地公园。   

  

     

  

  1970年的许鞍华   

  

  2016年3月,满林钟给许鞍华发了一条信息,问:“我想拍一部关于你的纪录片。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25年前,他递给许鞍华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真的很想进入电影圈,我愿意做任何工作,附上我的电话号码。不幸的是,许鞍华没有打电话来,满林钟怀疑她已经把纸条扔掉了。   

  

  但这一次,许鞍华很快回答:“如果你不怕拍,也没人看,那就拍吧。”   

  

     

  

  上世纪80年代,许鞍华在《书剑恩仇录》片场。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满林钟拿着相机,开始了三年多的个人记录。   

  

  文年是制作设计师,曾5次凭借《心动》10101《听风者》的10多部电影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艺术或时尚造型奖。   

  

  他想记录的许鞍华是香港电影大师级人物。   

  

  1947年,许鞍华出生在中国东北,“马鞍”这个名字来自她的家乡鞍山。在她2、3个月大的时候,父母带她去了澳门。5岁时,她搬到香港,住在北角的样板房里。在香港大学获得比较文学硕士学位后,她去了伦敦电影学院学习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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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许鞍华在胡金铨办公室

  

  

1979年《疯劫》剧照,许鞍华的长片处女作

  

《疯劫》是她的第一部导演作品,张艾嘉主演,卖座又叫好,掀起香港电影新浪潮。她关注移民的身份问题,用手持加一镜到底,还是最早来内地取景的香港导演,从理念到制作,都非常之先锋。《美少年之恋》的导演杨凡说她“一出道就很红,我们是要仰望她的。”

  

80年代她拍越南三部曲之《投奔怒海》,林子祥和刘德华主演,直接捧回金像奖最高荣誉。媒体直呼许鞍华让老导演们的饭碗大受威胁。她少壮力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拿奖拿到手软。

  

拍《撞到正》时,许鞍华更是启用“全女班”(除关锦鹏)。要知道那是40年前,影视业距离男女同工同权还十分遥远,以女性为主的主创团队可以说是开天辟地。

  

香港影坛派系林立,她坚信做事要靠自己,不能靠裙带关系,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从不站在任何一个山头。不过,香港人会说,许鞍华没有敌人,人人都爱许鞍华。她去片场,所有人都会站起来打招呼。

  

  

1981年,《胡越的故事》,周润发钟楚红

  

  

1997年,《半生缘》,吴倩莲黎明

  

  

2002年,《男人四十》,林嘉欣张学友

  

但人生起伏不平。

  

40几年的电影生涯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许鞍华忍受过长达10年的创作低潮,改编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被评为“失望之作”“力有不逮”“希望有人重拍”,拍的片又不赚钱,拍一部扑一部,直到《女人四十》才翻了身。

  

当年天水围出了很多震惊全港的惨案,许鞍华做足背景功课连拍两部,小成本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平心静气讲一桩温情的市井故事,四位女性主创,一口气揽下金像奖最佳导演、编剧、女主角、女配角。

  

  

1969年,许鞍华在派对上

  

许鞍华从不避讳自己老了这件事。侯孝贤和她同龄,谈起他们这个年纪,皱起眉头:“还拍打打杀杀吗?”

  

许鞍华说自己现在眼睛也看不清,走路也跟不上。在空无一人的影院里,她讲出这番话,表情淡然,你会觉得这个开时代先河的知识分子,如今已坦然接受生命的得与失。

  

但紧接着说下一句,眼神立刻转了暗。她说,如果精力和体力都不再适合做导演,她就会很伤心,因为她只喜欢拍电影。

  

你突然意识到,她仍在岁月的虚空里挥拳。

  

  

《客途秋恨》剧照,陆小芬、张曼玉饰演母女

  

  

许鞍华和妈妈旧照

  

她的亲密关系也有波折。许鞍华是长姐,小时候和妈妈并不亲近,妈妈沉默寡言,教育她很严厉很凶。16岁那年,她才知道,原来妈妈是日本人。自传式电影《客途秋恨》里,有一句感慨母女关系的台词:“愈亲的愈远,愈远的愈亲”。

  

50岁那年,《去日苦多》里,她坐在一棵树下,回忆和妈妈紧张的关系,镜头一转,母女俩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妈妈一直在讲北角的往事,许鞍华则在边上,沉默地抽烟。

  

70岁那年,文念中去她家里拍《好好拍电影》,母女俩又在沙发上聊起往事,妈妈说话已经不太利索,过去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这次轮到许鞍华滔滔不绝。

  

  

1970年的许鞍华

  

文念中的这部纪录片,徐徐展开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导演的故事,她的个人和家族史,贯穿抗日战争、越南战争、移民潮、香港回归的历史背景,又激荡出香港电影黄金时代的回响。

  

老朋友曾对许鞍华说,如果还能再拍五部片,就应该拍一部“非(不)情愿的英雄”,属于他们的时代过去了,他们很快会消失。

  

从那时算起,她又拍了十几部电影。许鞍华的时代,远没过去。

  

以下是文念中的口述:

  

  

文念中在香港接受一条视频专访

  

我认识许鞍华导演20年了,如果不是拍她的纪录片,我想我不会了解她那么多。

  

2016年,她在香港拍《明月几时有》。我是美术指导,借“职务之便”,每日拿部摄影机,在片场拍她。

  

有一日,新界郊区下着雨,树林里起了雾,我们要用斯坦尼康拍周迅和彭于晏在林间小路奔跑。那条路泥泞湿滑,导演让我们不要扶她,一个人好小心地往前走。

  

这是《好好拍电影》最开始的几个画面,她弯腰往地上抓一把泥,一遍遍往周迅身上涂泥巴,小声说着“Sorry啦阿迅”。脖子上挂一块沾了泥的白毛巾,圆框镜片上全是水滴,手上的烟蒂烧得好长。拍完一条,她忍不住露出笑意,像个孩子。

  

  

2016年在《明月几时有》片场

  

我喊她“阿Ann”。在片场,她会同我闲聊,讲到年轻时的趣事,笑得前仰后合:以前同徐克和施南生饮醉酒,她念莎士比亚,吓得别人鸡飞狗跳,以后再没约她喝酒了。也会同我分享最近看了什么电影和诗,对她有好大刺激。

  

有时候阿Ann知道我开机在拍,有时候不知道我开机,有时候知道装不知道。

  

在香港导演里,Ann算发脾气少的,我只拍到过一次。

  

那次是演员已经投入情绪,但群演走位没调度好,影响到了表演。她气到要停机,不拍了,站在一边生气。现场都停了下来,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同Ann比较熟,她比较少恼我,我觉得这时候应该去安抚她,就向她走过去。

  

  

许鞍华在片场发脾气

  

谁知我还没走到她身边,她就像一支箭那样走出去。离我们不远处有一条河,我就跟着她一路走。我一路想,究竟应不应该继续拍呢?又想,哎呀算了,还是看下她有没有事,等她冷静下来,好继续拍摄。于是我就关了机。

  

当时她手里抓着一台现场的对讲机,突然地,她就把它扔进河里。我看着那台对讲机,跌落进河里,咚一声,然后涟漪浮出来。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我有开机就好了。

  

她从没觉得她的床太小,

  

她的房子不好意思请客

  

这么多年,Ann一直和妈妈住在北角。以前新年,我常会去她家拜年,同她和伯母饮茶。拍纪录片的三年里,我们不时会跟着Ann回她家。

  

  

许鞍华和猫咪Figaro

  

在她家里,如果拍摄时间长,她就拿零度可乐和维他奶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大口喝饮料。有时我们会停下来去茶餐厅,Ann特别钟意吃菠萝油和咖喱牛腩。

  

她还会买茶餐厅的食物给剧组,一般是在发脾气后的第二天。录音师汤湘竹说:“她买很多奶茶、菠萝包,跟剧组人员道歉,然后深深鞠一个躬。大家就说没事啊导演,然后就喝她的鸳鸯什么的,然后到了晚上,她又发作一次。”

  

回不去的理想主义年代

  

我一直在想,这个纪录片是拍给谁看的?看完会感觉Ann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给不了解她的人,呈现我眼中的Ann。

  

《好好拍电影》的另一条线索,就是采访了侯孝贤、李屏宾、杜笃之、贾樟柯、李樯、田壮壮、徐克、陈果、尔冬升、关锦鹏这些电影人,我想透过他们和Ann的关系,来展现那个理想年代。

  

  

1981年,《胡越的故事》,26岁的周润发和21岁的钟楚红

  

再拍下去,恐怕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比Ann小21岁,1968年出生在香港。读大学的时候,就在看Ann的电影,受香港新浪潮影响很深。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卫星电视台做平面美术,那是相当刻板和苦闷的工作,我一直想转行做电影。1993年,我加入了区丁平的团队,参与了人生第一部电影《神经刀与飞天猫》。

  

那是一部搞笑古装片,对服装的要求很严格。我那时20来岁,从没拿过针线。我还记得为了做一件衣服,在家里缝补了三天三夜。

  

  

更年轻时的文念中

  

后来,区丁平做导演时找张叔平做美术,我做助理,阿叔觉得我这小孩挺有责任心,也能吃苦,就找我参与徐克导演的《金玉满堂》,那是第一部给我署名做美术指导的作品。

  

再后来,我就帮阿叔参与王家卫导演的电影,在泽东公司呆了六年,先后做了《堕落天使》《春光乍泄》和《花样年华》的美术。之后我出来自己做事。2000年因为张艾嘉导演的《心动》,我拿到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美术指导。

  

  

2001年,《男人四十》时期的许鞍华和文念中

  

我怀疑是那次拿奖,令到Ann知道有位年轻的美术指导,所以一年后,她开拍《男人四十》,就找到了我。一路到现在20年,她的为人性格,对电影的态度,都在影响我。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因为想做导演才要拍这部片,我想让观众感觉到,镜头背后是许鞍华的一个老朋友,而不是一个导演或摄影。

  

拍《明月几时有》的时候,我和剧组的同事盼盼聊天,说到香港很少有电影人的纪录片,好值得拍一部专属于许鞍华的片。后来我、盼盼、Eva就组成了《好好拍电影》的三人工作团队,掌机、打灯、收音都是自己来。

  

  

制片人盼盼、剪辑Eva、文念中与侯孝贤合影

  

那个时候,我时不时约Ann见面。久而久之,我打电话给她说,不如我们出来饮咖啡啦。其实一收到电话,就知道我不是想约她喝咖啡,是想约她出来拍摄。有时她会笑,你想拍东西啦,好啦好啦来啦。

  

刚开始想过,把最后一次拍摄定在Ann下一部戏开机,第一天在现场打板,把她新作的第一个镜头,作为这部纪录片的最后一个镜头。

  

但我们没料到她会拍《第一炉香》。筹划一部新电影,中间牵涉的细节实在太复杂,很多环节不方便拍摄,所以这个设定只能作罢。

  

  

90年代,拍《上海假期》摔断腿

  

一路跟到2018年,发生了一件事,令她觉得,不行了,要停了。那一次是这样的。我们去看一个画展,等朋友来的间歇,在画廊里聊天,我不自觉开了机器。她讲了一些私密的话,才意识到,我是开了机的。

  

她当下和我说,如果后面有一部摄影机,她就会考虑,这句话究竟适不适合让观众听到。如果老是这样,谈天说地都要想清楚再说,就不是和朋友的社交了。

  

这么长时间的拍摄,我有自己的优势,但这个优势总有完结的一天,那天令她觉得受到骚扰和些许厌烦,就是这3年的记录,该结束的日子。

  

她说我这一生,只会拍电影

  

拍摄结束后,我们进入了长达9个月的剪辑期。Ann的很多作品,都是反映她在那个时间里的人生处境和思想状态。我们推翻了很多想法,甚至搬出了杜琪峰纪录片《无涯》的导演林泽秋来帮忙剪,最终的剪辑方案是,用Ann的人生故事和她的作品做一个串联。

  

  

  

许鞍华和父母和妹妹

  

在过去与现在的浮光掠影里来回跳转,我才发现她这么多年的创作,有意无意捕捉了香港这座城市的变迁。

  

比如《女人四十》里的大埔街市,现在已经没有了。

  

《男人四十》里,张学友住在美孚新邨那个社区,当时我们觉得那里是一个中学教师会住的地方,但如今房价已经飞升到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了。

  

还有《桃姐》,桃姐总是在深水埗街市买菜,和刘德华在茶餐厅吃饭,现在那些社区场景也有了变化。

  

  

1976年,和妹妹弟弟

  

看她在镜头里讲往事,也勾出我对过去的回忆。小时候住湾仔,在北角读小学,每天放学后,我坐校车经过湾仔的几条横街。街上开了很多大排档,老板一到5、6点就开始准备晚市。那个香味飘到车里,我觉得特别饿,就想赶紧回家吃饭。湾仔总有一种很特别的食物的味道。

  

那个时候,来香港的新移民要去金钟领身份证,那里距离我家步行不足十分钟。很多陌生人会深夜来我们家投宿,第二天一大早去排队拿身份证。所以我看到Ann拍的《投奔怒海》,有很大共鸣。

  

有一次拿金像奖,Ann说:“我在这里长大,我在这里受教育,在这里拿了奖学金去学电影,回来后又给我创作灵感,有最好吃的菠萝包,最好喝的奶茶。”

  

对香港这个地方,我们都有好深的感情,想留住这里的风景和人情味。

  

  

  

我印象很深的一段是,她在十年的低谷期,很混沌,很迷茫,每天都像是行尸走肉,但是没想过彻底放弃拍电影这件事。

  

Ann常说,她只会拍电影,如果不拍电影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她希望抓住拍电影,作为一条生命线,而这条生命线就是她生命唯一的价值。

  

我听到的时候觉得很感动,当然同时有另一种伤感在里面。

  

  

  

她以前不喜欢那些升华意义的大名词,总说拍电影是“为了生计”。现在她说,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事,为这座城市担负责任,能做的就是拍电影。

  

在纪录片的最后,我放了一段她在威尼斯终身成就奖现场说的话:“现在我会回家,帮助年轻的电影人,让他们未来也有机会获得终身成就奖。电影万岁。”

  

今年她74岁了,看回许鞍华的人生经历,在时代的夹缝里,就是好好地做一件事:好好拍电影。

  

纪录片片段及许鞍华旧照由《好好拍电影》团队授权提供

  

特别鸣谢:文念中、潘苏晨、姜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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