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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小面让人看到中学时的自己
遇到的陌生人越多，我越会处理好“你的家乡在哪里？”
总是低着头，然后含蓄地笑着说：“一言难尽。”
真的是一段很长的对话。我父母是北方人。我妈妈和我爷爷从河北去了东北，在吉林长大，然后去了北京上大学。我父亲是传统的北京人，但是他很早就去了青岛，他的口味完全是那个海边小镇。
他们在北京认识，结婚，跟着五七干校的浪潮，去了湖北宜昌，一个他们不喜欢的城市。我在那里度过了童年。之后，他们搬到了上海，在那里我上了大学，学会了如何体面地穿着，也学会了长三角各种时令菜肴的烹饪方法。春天做一桌上海菜没问题。
因为这段复杂的经历，我经常回避“家乡”这个词，觉得说不清楚。
其实我父母并不是他们这一代的特例。很多人在时代中徘徊，最终决定在哪里，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时间很好，似乎我们有更多的权力自己决定。但是，从小父母对大城市的留恋塑造了我的大城市梦，我根本不想住在任何一个小镇。我认为旅行是可以的，但生活是可以的。但是年龄越大，你会越记得童年的饮食。
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全市只有一所重点中学。最好的学生都被关在学校宿舍里，每天都住在“集中营”。唯一的郊游是在晚上。晚自习前后，学校对门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面馆。宜昌靠近重庆，无论是地貌还是饮食风格都有一种特殊的山城感。随着更多的山路，人们的饮食变得简单快捷。这碗小面里有十多种食材，有姜水、蒜水、葱末、辣椒末、花椒，还有各种奇油。辣椒油大概是其中最平庸的主角。
各种食材中都有奇怪的筷子和勺子。操作员就像魔术师。虽然他们在跳舞，但一次能放下十多种食材。近两年，重庆小面人借助“舌尖”系列走红。它一点也摸不到我，但感觉像是家常朋友，很普通。
除了小面，只有牛肉面，上面撒着小牛肉丁。事实上，它是蘸肉来缓解渴望。以我现在的性格，吃任何牛肉面都要再切一盘牛肉，不知道怎么忍。这在20世纪80年代可能很常见。
小面比较辣，旁边是卖凉虾的小摊，凉虾是大米做的小吃，把米糊挤到水里变成虾形状，然后放在红糖水里。清凉解暑的妙事与水产无关——越剧《追鱼》中，鲤鱼精化为人形，半夜与书生调情，往书生脸上泼水，被称为“凉粉”。这
晚上自习结束后，我们经常聚在虾摊外面，买虾，在屋里看电视。一边笑，一边想起一群少年晚上单调的生活。黑白电视上流动的画面正好支撑着这个单调的夜晚，就像侯孝贤的电影一样。
20世纪80年代，在小镇上外出就餐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餐，也就是这些零散的小吃。整个城市都是这样，除了红白喜事，但我家是外人，机会不多。我只记得星期一，我早起去赶工厂的公交车去上学。大约五点钟，卖饺子的女人往往只有一个。她只做肉饺子，又辣又咸。我绝望地吃了它们。
还有萝卜丝馅的炸饺子，是用薄薄的面粉，放在油锅里炸，上面盖着辣椒面。也是轰轰烈烈的饮食，我也不喜欢，但那时候没什么可选择的。
说到美味的食物，还是一些当地的游戏。一个是雨后，附近的山坡上长满了带红伞的大蘑菇。当地人称之为松菌，有土味，但松树香味较重，直接油炸。还有非常细的竹笋，一天之后就老得不能吃了。只能本地吃，和白菜肉丝一起炒。不管是米饭还是面条，都是一种恩惠。
长江鱼多，小鱼直接炸，叫刁子鱼；还有贵的江团，油脂多，适合红烧。油脂被充分释放出来。我妈是北方人的做法。不管什么鱼，都是油炸的，然后糖醋。炸完的饺子基本上都是一包肥肉，真的感觉不好吃。现在想想，真是浪费生命。
对于这几种食物，有时候还是想吃，因为长大了知道它们的好。说来也奇怪，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除了在浙江山区见过的小竹笋，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种食物了。
有一年，我去重庆出差，和美术学院的一位老师聊天。他说要带我去吃饭，吃重庆最贵的面。如果我去晚了，就不会再有了。那家牛肉面馆真的挤满了人。一个胖叔叔正在做饭，根据牛肉计算钱。一块牛肉配相应的面条。如果你加更多的牛肉，你就得加更多的面条。我点了三块牛肉，一整碗面条。
这种面条的秘密在于汤底，是精心准备的。其实和重庆火锅的底料差不多，也是我总结的山城饮食特点。它很热，流动性很强。一碗，汤、面、菜都吃完了。
我不喜欢火锅里的黄油，但这碗面是第一位的。
口下去就傻了，完全是高中门口面摊的味道，单纯、可爱，恍如年轻时候的自己，当然是幻想中，比较骄傲的自己。____
王恺
作家，著有《浪食记》《文艺犯》。由于工作需要，每年在路上的时间超过三个月。最近去韩国，在一个叫密阳的地方吃到石锅拌饭，特别美味。这里就是电影《密阳》的所在地，人口很少，但所有蔬菜、辣酱还有牛肉都鲜美出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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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王恺
插画 / 阿台
编辑 /黄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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