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和野果。
正文/雨中的芙蓉。
去探亲几个小时,我特别开心,很快就想家了,不准过夜。只在姐姐家,不够。
我和二丫每年暑假都会去姐姐家玩几天。
翻过又高又陡的堰坡,一直到河滩,田野辽阔,色彩斑斓,一望无际。风带来了阳光的气息,带来了庄稼和土壤的缠绕,这就是眼前丰收的气息。道路在农田之间延伸,当我往前走的时候,我看到了苹果林。二丫和我指着果园争论。这是我姐姐家的苹果园。
姑姑的家藏在招摇的苹果枝中。
刚进村就进入了比田野更绿的世界。树木和小树拥抱着村庄,在浓浓的绿色中,炊烟袅袅升上蓝天,乌鸦和狗在叫,大人在喊,孩子在哭,碗和锅在碰撞,日常琐碎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聚集,成为生活的欢腾。他们可能贫穷、努力、勤奋,但简单的人对幸福、和平和情感有自知之明。
梅姐下到田里,顺道来接我。每到一个地方,人们都很热情地打电话给我,甚至回家给我带好吃的。叫我出生的名字,我的姐姐和我的妹妹。他们都笑得很开心。我害羞地躲在梅捷后面,梅捷从后面拽着我,催促我叫这个阿姨,这个阿姨,这个五阿姨,还有这个三阿姨.我一个个给他们打电话,意识到沙滩人和我们村人的区别。他们很有礼貌,没有假装。不管怎么说,这个村子充满了人情味,邻居们都像自己一样深情。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整个村子都是同姓的家谱,很少有是非之争,也没有内讧。局势繁荣稳定。
那时,我家有十多亩稻田。我和妹妹还小,妈妈太忙了。
每到插秧季节,梅捷都会从河堤上带来年轻的男男女女,为我们家插秧。
风很轻,刘的很柔,野花盛开,而燕在稻田里窃窃私语。穿着花袍的女孩在田野里轻盈地走着,像田野里盛开的小花。他们在我家停了下来,咯咯地笑着,开始卷袖子和裤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美。它们的脚趾像百合花,脚踝像莲藕,毫不犹豫地走进稻田。一想起她们,我就对自己说,当年的村姑为什么那么美?别看他们如花似玉,温柔端庄,能吃苦耐劳,干农活不暧昧不娇滴滴。起初,他们不能种植。我妈指出,绿苗被玉指拨弄后落入田间,形成一条线,绿绿的,一点一点,展开,延伸,交织,像清新的小诗,形成一片富饶的田野。
一群村姑里有三两个小伙子,长相端正,老实朴实,但不缺乏情趣。它们负责拔苗、运苗和分苗。偶尔最老实的小伙子故意把秧苗抛在女孩面前,泥水溅到女孩的花衬衫上。女孩假惺惺地骂着,年轻人却沾沾自喜地笑着。似乎女孩越骂他,她就越开心。
江岸上的年轻人,内心迷人、明亮、纯洁、平静。
当女孩们长大到可以一个接一个地找到婆家,带着憧憬和惆怅,走出河滩结婚。
小菊是叔公的侄女。人如其名,清秀如菊花,平时话少。我经常跟着她去野外,在推车前抚平种子。她偷偷告诉我,她会在车前卖种子,攒钱,然后给自己一份嫁妆。她心里清楚,自己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父母要为两个兄弟的婚姻努力,没有精力管她。她的语气淡然,凝重,甜中带着幻想,听不到苦涩。
小伙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娶了河滩外的姑娘,结了婚,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定居下来。
我姐姐家隔壁的夫妻生了五个男孩。他们从早忙到晚,历经磨难后疲惫不堪。他们充满了能量,取之不尽的能量和无尽的农场
撕心裂肺,放出悲喜。就像河堤上的庄稼,她生长、成熟、收获,完成了季节的使命,心甘情愿地耗尽了汁液,变成了闲木,可以有用,却没有用。
沙滩男孩也有失恋的悲伤。
有一次,很少来我家的姐姐带着一个年轻人在我家住了很多天。
我妈偷偷告诉我,那个年轻人和她分手了,来我家放松。
这个年轻人穿着高领毛衣和白色毛衣,身材白皙。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男主角戴着乌龟脖子。他是那个时代的美人,很像三浦友和。
她爱的女孩来自安徽。她来河滩探亲。他们一见钟情。他带她去城里烫发,买了衣服、金戒指和项链,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只隔一夜来一次,女孩没说再见就走了。他去安徽找她,但她不见了。女孩的亲戚把他们给女孩买的东西兑换成现金给他,但他没有索要。这与亲戚无关。
河滩人是讲道理的,有智慧的人脉,有。
情有义。他们那样的和谐,安乐。我不由地爱上了那片土地,爱上那里灵气的植物,热气腾腾的人情味。
河滩户户有苹果园,初夏时早苹果,开始退涩收甜,急早熟了。果小,皮青里透黄,肉粉汁少,微甜淡酸,口感不太好,于水果单调的年代,算是孩子最奢侈的零食。有一种晚熟的青苹果,比早熟的吃起来味道丰富别致多了。
我没注意过苹果树开花结果的景色,不能用细腻的笔触,描述他们在河滩自然中的样子。
只记得,明清的暮秋,清澈的阳光斜斜洒进东窗,照在一摊青苹果上,而绿亮,而芳香。大姨娘清洗好两个,放在热开水里捂着,交代我等会吃,女孩子不能吃太冷的东西,她便去田里看看,让我看家。
大姨娘刚出门,我急着把苹果吃掉了。晚苹果,水润绿盈,汁多肉脆,甚甜甚酸,极刺激味蕾,吃了还想吃。那时水果蔬菜都顺应季节才有,保存方法原始健康。青苹果,排列在河滩扒来的微潮沙土上,保持新鲜,再经凉秋的风浸润,愈甘醇清甜。我心想,大姨娘不在家,这么多青苹果,吃二三个,她不会发现。我从沙土里,拿了一个,好香啊,没洗,粗略擦了泥,吃掉了。还不过瘾,刚想再拿,我听到大姨娘在窗外的咳嗽声,一惊,止住欲望。
我知道,大姨娘是故意咳嗽,她温馨咳嗽一声提醒我,她怕撞见我吃苹果而彼此尴尬。也是心疼我,阻止我寒天少食冷东西,注意身体健康。
由此,我深深感知,大姨娘跟我妈一样疼我,又比我妈担待,尊重,了解我。
如今那种自然长成的青苹果,在那片土地上消失,它的味道,回味起来还是那么诱人。
有些东西,只一面之交,不经意记住了。
那年的夏,雨天。我睡午觉,迷迷糊糊,听到梅姐,从河滩淋雨薅红薯秧回来,采得野果。边剥野果子吃,边说谁谁捡半口袋野果,姨娘告诉她留几个给我吃。等我醒了,看到桌子上两颗野果子,静躺着,如橘红小灯笼,妖艳迷人,房间里飘着果香。那么好看的小野果,我想不起来是否舍得吃掉了。我晓得只有河滩坡能寻到野果,坡陡而嶙峋,树木苍莽,爬藤葳蕤,野草萋萋,碧翠重叠,是蛇、老鼠、野兔、各种野生动物栖息的天堂。这么荒远,原始又野性的地方,生长着橘色玲珑的小野果,我便很自然地把河滩坡,想象成宽厚的男人,俊俏的红野果是他怀里的娇妻。粗鲁野蛮的河滩坡,他有着内在的深情,婉约与美质。
几十年过去,我在网上,看到好友们晒红菇娘,我恍然,如此秀美的果子,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回忆起这些,感觉非常富有。红菇娘,已在我的故乡绝迹,可我见过她,有底气写下我与她的情结,如想起故乡村庄里人。